第二十一章 救命一恩

第二十一章 救命一恩

他从一片荫翳中走来,拂过枝叶,突然他神色骤然一变,玉衡还没来的及问,他就突然冲了过来,整个人微微腾空而起,扑过来将她搂在怀里,侧着落在地上,裹着泥土滚了两圈。

一支冷箭破空而出,嗖的一声插在空地的土堆上,紧接着又是一箭,不是偶然,是必杀。意识到目前的形态,玉衡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之别,求生本能使她拉紧了严归阙的衣襟。

“林中有人偷袭,落了两只箭,不知道对面有多少人,怕是我们要在此处做一对刺猬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开得起玩笑话。玉衡的身子一阵阵发冷,她不敢乱动,是什么人要置他们于死地,他们的目标又是谁?玉衡没有呼喊救命,树林外没有动静,这群放箭的人一定先把他们解决了。

接连又射出第三支箭、第四支箭,呼呼地从玉衡耳边掠过,严归阙抱着她左右躲闪着,滚进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中,恰好遮住二人。

箭停了,因为严归阙身形迅速,他们没有捕捉到他躲在了哪片草从里,不敢轻举妄动。此时的严归阙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举起隐藏在袖囊中的袖箭,对准树林中亦在暗处的人。

玉衡按下他的手臂,轻轻摇头,没有出声。但严归阙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担心袖箭一出会暴露他们的位置。

二人极贴近,严归阙微微低下头就能碰到她的耳垂,一股轻微的气流:“你还不相信我的箭法吗?”曾经破夜之箭直中郑隐的喉咙,分毫不差。

在刚才的躲避中,严归阙就已经摸清了他们的位置,共四人,分布在东南西北四角,瞄准好后直射而去,朝西北准确射出两箭后,手里攒着的是从左臂上绑着的两支备用袖珍袖箭,迅速装填上,射向了东南二处。

玉衡见识过那箭的威力,箭虽小巧,却是由黑金玄铁打造,锋利无比,真不知道平常这人是怎么戴在身上的。他的箭术果然了得,四支箭射出去后,四周便没了声响,静的只听到沙沙树叶吹拂的声音。

“如何?”

“了得。”玉衡轻轻松了一口气。

静了一会儿,确认无误后,严归阙站起来去看那四人的情况。一支冷箭不知从哪里射来,铁的冷光刺入玉衡的眼睛,直射向严归阙。眼疾手快之下,她伸出手来把半蹲着要起的严归阙按倒,伸出来的手臂堪堪挡住那一箭,箭入骨肉,钝钝生痛。

严归阙反应过来,抱着她卧在了林丛中,正要抓住身边的几支箭簇还击之时,冷箭没有再来,只有赶来的齐豫的声音:“公子,人已经解决了。”

探出头去看,齐豫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向他们走来,步伐急匆。

确认周遭真正安全后,严归阙去看差点疼昏了过去的玉衡,右手手臂没入半支铁箭,汩汩流着血,因为失血,她的脸色并不太好。

严归阙的眼神晦暗不明,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冷面如罗刹:“为何才来?情况如何?”

齐豫放下人头,双手抱着血染的剑,单膝跪地:“属下疏忽!请公子责罚!突然冲出一群刺客,放箭如雨,侍卫拼死抵抗,损伤惨重,活着的人不多了,属下刚刚脱身就赶过来,正好看到此人放冷箭。”

“别废话了,救人。”

严归阙将已经意识迷糊的玉衡打横抱起,步步沉重,抱上了马车。

果然是损伤惨重,齐豫堪堪只救下颜嬷嬷和回车取水躲过一劫的芳草,原本数百人的车队只剩下不到十人,身上都挂了彩,倒在地上。

颜嬷嬷拿着包扎工具在给受伤的人处理伤口,看到严归阙抱着手臂上插了一支箭的玉衡过来,赶忙上前询问:“衡姐儿怎么了?”说着就要帮她包扎。

“没事,我来。”严归阙单手拿过医箱,侧身过去挡住她们,就连芳草都被挡在了外面。

论包扎和处理,没有人比他这个见惯了受伤流血的人更熟悉,他记不清自己多少次为满身是伤的父兄包扎过了,他看到玉衡的伤口心里隐隐作痛,还有一股烦躁。

好在中的箭也不算深得入骨,严归阙撸起她的衣袖,伤口令人吓个半时,箭伤的残红的血在慢慢凝固,他眉心一皱,将箭头一转,手肘一用力,便带着血将箭支给拔了出来。

“痛!”玉衡原是半昏着的,硬是被疼得双目清明。

严归阙拿出布擦干血迹:“知道痛还敢挡?”

“我要是不挡,你能活生生站在这儿呛我?”

“我哪里呛你了?”

“你听听。”

严归阙吃瘪,女子难斗,只低下头认真给她包扎,这厮包得倒是齐整漂亮,轻声道:“多谢了。”

“不用谢,你救了我,我救了你,如此就两不相欠。”

“你对我似乎很防备?”严归阙抬起头来,眉目里带上了平时没有的认真。

玉衡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所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现在身处一团迷雾中,四周都是冷不丁的冷箭,如何能插手的上他的事,她知道他将来会死,不仅仅是他,还有严家满门,那是一桩泼天惨案,无人敢提。她知道这个少年的结局,她也不愿意多参与去改变他想做的事,她向来信奉人各有命。所以她才会为他挡一箭,如果因为自己他死在了这里,那她就篡改了历史,其后一连串会发生什么是难以预料的。

她只有袖手旁观。

见她不说话,严归阙自嘲地笑了笑:“也是,你防备着楚灵均,也防备着我。但我是要保护你的,先前是因为楚灵均,现在是因为我想。”

玉衡心里有细微的触动,百感交集,嘴上却说不出什么了。

因为剩下的人不多,经此一难,颜嬷嬷更加小心,决定先去附近的驿站寻求帮助,随后再赶京。

由于伤的是右手,被层层纱带包裹着,不能乱动,玉衡基本上在生活起居方面只能依靠芳草,没有事的时候就躺在美人榻上,把手搁在案几上,闲了便用左手拈几粒瓜子磕着。

所以严归阙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这番姿态,大吃一惊。玉衡赶忙慌乱收起裙摆,坐直身子,把瓜子碟向身后推了推:“你怎么能随便乱闯女子的房间?”

严归阙无辜:“我是想敲门来着,但是门没关,我一靠就开了。”

一定是芳草这个粗心的出门忘记关门,倒是便宜严归阙了。

玉衡穿着比较随意,屋里燃着炭火,只穿了橙色锦绣丝绸的单衣,随意地将长发披在脑后,微微凌乱,斜插一支碧玉簪,将掉未掉。

室内暖融,严归阙面上有了热意,不自然别过头去:“你倒是过得自在。”

玉衡也觉得这样不太好,拽起榻边撘着的白色披肩裹在身上:“我这右手受了伤哪里都不方便,我又能做什么呢?”拿披肩的时候轻轻扯动了右手的伤口,皱着眉心吃痛一声。

“你小心些。”

本来屋子里就热,披肩披在身上犹如画蛇添足,更是燥热难安,只希望严归阙能赶快离开:“查得如何了?”

“查过这五个人的底细了,不会是山野土匪,身上并无标记,应该是别人培养的死士,其中有一人身上戴了一道平安符,出自京州光慧寺,猜测应俱是京州人氏。”

玉衡一惊,京州人,她未招惹过什么京州人,那这些人到底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严归阙?若是冲着她,那?她此番进京不仅仅是中秋团圆那么简单,有多少刀山火海还在前头等着她。

严归阙看出她的猜疑,宽慰道:“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我在京州得罪的达官贵人可不少。”

但玉衡心里清楚他是在宽慰自己,因为她当时分明看见了,所有的箭头指向的都是自己!到底是谁还要杀她?

“颜嬷嬷把事情报上京后,陛下已经派翊林军来接了,下午应该就赶到了,你好好准备,东西都一应带全了,若行动不便,我再派一个丫鬟过来服侍了。”

“不用了不用了,不过是一只手而已。”

严归阙突然神色一凛,盯着她受伤的手良久,像是要把它看穿了才罢休,声音闷闷:“疏忽不得。”

虽然玉衡千推万阻,但严归阙明显只是告知她一声,还是派了个丫鬟过来。丫鬟自称显月,身穿浅绿短衬,柳叶弯眉,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清雅娇美,完全看不出是个丫鬟,说是哪家户的小姐都有人信。不过做事但是稳妥得当,一般玉衡话还未开口,她就已经读懂了她的眼神,把事做好了。

玉衡不是很喜欢这种心思过细又爱揣摩人意的人,多智近于妖,又加上她是严归阙的人,跟芳草总是不待见她的。

但是玉衡待不待见她并不重要,她只知道自己按照主子的吩咐把林玉衡照顾好了就行。

皇宫的翊林军来接了,这一次是精挑细选的优等兵将,着戎装提银枪,煞煞威风,若这样还能出事,真是要滑天下之大稽了。皇帝还拨来了御医,给玉衡看伤势,但玉衡的手因为处理得当并无大碍,倒是送来的玉肌膏有点作用,可以生肌去疤,女孩子家家身上留点疤总是有伤大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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