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雀鹫食尸

漫山遍野的绿草已经全部被烧焦，还有无数人类尸体和孔雀尸体的残骸。碧水潭的青山已经变成了黑山。满眼望去，都是灰烬一片。

在东部山腰，一只孔雀发出长鸣，久久不能停止。它是唯一一只选择留下来的孔雀。应烟诺的直升机把它带到山顶，然后，直升机降落在山顶。她从直升机出来，抱着那只美丽的蓝孔雀，她看到满眼黑暗，也沉默了一会儿。

“我现在终于明白，我为什么存在于此。”我站在应烟诺的身后，像是表达自己顿然而生的使命感。

“未来，还将有一系列艰难又危险的斗争。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应烟诺扭过头，看着我。

“我想，我的锆石应该复制了那个怪物的数据。是时候来分析它了。”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此刻我只想尽快找出幕后操纵者。

动作人按照原有的路线被发射回化灵动物园，应烟诺和艾菲上了直升飞机，剩下的四个人则是乘坐越野车返回。就这样，几个人殊途同归，不多时，我们已经返回到凶宅别墅。

大家连夜都没有休息，而是继续追查那个差点让我们从山崖跌落而死的怪物。

我们开始分析它。我平静心态，集中意念，我手中的锆石发出红色的光芒。我们的面前出现一个投影屏，那上面出现了一个打扮妖艳的男人，五彩色的长卷发，白皙的皮肤，深蓝色的眼线，深绿色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紫色的嘴唇，还有一抹邪恶的笑容。渐渐地，这个男人的身后展开一片孔雀的长尾，绿色的羽毛闪闪发亮，眼状斑就像一双双注视着我们的眼睛。就在男人被整只孔雀的影像代替之后，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了。那是一个棕色头发，白皮肤，蓝眼珠的俊俏男人，但是这不是最后一个影像，这男人随后又变成了一个人形轮廓，但仅仅只是一个轮廓。

一组数据出现了：欧阳拓宇51.67％；孔雀32.91％；克恩9.98％；未知6.16％。致幻力6级；智谋力8级；攻击力7级；辐射指数4级；组灵指数3级；能量排列中克恩的能量最高。

“真的是他。”彭梓幽一脸鄙夷，很少看到他会有这么不和谐的表情。

“欧阳拓宇曾经是组灵计划中一个十分出色的程序设计师。只不过，人有点怪。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阴气很重。”夏寒给我解释了一下。

“他也是那次大型的泄露事件导致的变异吗？”我问。

“是的，不过看来，他已经自暴自弃了。”应烟诺举起她的锆石，维卡斯出现在了投影屏上：“维卡斯，试着找一下克恩的数据。廉潜会把数据传输给你。”

10几分钟以后，维卡斯的投影电话打来，他给我们提供了克恩的身份：一个美国的毒贩，2年前在夏威夷失踪。美国警方给他做了很多“备案”，疑似与他有关的贩毒、杀人、倒卖军火的案件数不胜数。但直到他失踪之前，都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逮捕他。维卡斯还给我们提供了大量的和克恩有关的罪案照片。

“维卡斯，能不能提供一下克恩的贩毒网络的构建方式？”应烟诺给出指令。

“克恩对毒品网络管理得十分精确，逐级都有管理者，但最终端基本上都是在夜店投放。为他散布毒品的人可能多达几千人。警方掌握的克恩的贩毒网络，我也发给你们看看。”维卡斯显示了一张图。

根据分布图的显示，克恩的贩毒网络除了美国、加拿大，还有亚洲的很多国家。中国、日本、韩国、泰国、马来西亚……亚洲的这几个国家应该和蓝色幻境锆石散布的国家是吻合的。白领爱丽说过，感受幻境，是要按时间付费的，很显然散布蓝色锆石最大的意义是为了获取金钱利益。克恩在用过去贩毒的方式散布着另一种更加恐怖的“毒品”——美梦幻境。

兜售美梦给别人，他已经足够赚钱了，为什么还要把人们变成孔雀和食腐尸的怪物呢？难道他的目的不仅仅只是赚钱？

“你别忘了，它的主要成分是欧阳拓宇，欧阳是个程序设计师。”杜志铭又出现在我眼前。

“是欧阳拓宇喜欢把人们变成怪物，克恩喜欢贩毒赚钱，那孔雀和神秘的第三人是怎么回事呢？”我和杜志铭讨论起来。

“我了解欧阳。他的确是个偏好古怪的人。”杜心宸听到我“自言自语”，她接了话。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杜心宸的身上。她给我们讲了欧阳的情况。

在组灵计划研究组没有被泄露事件辐射前，欧阳在专家队伍中是非常沉默的一个人。但他的确是程序设计的天才式人物。他虽然对现代云技术、编码技术都十分精通，但他对古代的舞蹈、建筑和艺术也都很欣赏。不过，他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对孔雀这种动物的喜爱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当时作为资深的心理专家的杜心宸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欧阳的怪异产生不理解甚或是鄙夷，她更加富有耐心地想要走入欧阳的世界。

“有人是恋物癖，有人是恋尸癖，欧阳则是恋孔雀癖。他的气质的确阴柔，但这世界并没有规定，一个男人不可以喜欢化妆，喜欢舞蹈，喜欢孔雀啊。”杜心宸陷入到回忆里。

“既然你之前就如此了解他，那么，用一点时间分析一下，它作为欧阳拓宇和克恩的成分，到底有什么。我们才能推测出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又为何会有今天的局面。”应烟诺给出了指令。

“我也去详细分析一下它的孔雀成分。”夏寒用他的锆石也复制了我的数据。

两位组灵医生各自去分析数据的时候，我的任务是给那个唯一一只愿意留下来的孔雀做详细的扫描。应烟诺、彭梓幽和艾菲则需要详细分析那已经消逝的几千只孔雀的遗言和线索。大家就这样分头行事，却几乎忘记了，还有一个躺在卧室里已经瘫痪的乔美。

深夜2点，墙上的挂钟敲响，我正要走出客厅，去院子里扫描那只孔雀。还没等打开客厅的门，整栋别墅就突然停了电。一片漆黑，只有落地窗外的微弱月光。

“夏寒……夏寒……夏寒……”我听到了细微地，隐约地，不间断地念这个名字的声音。那声音是从我身后传来的，我于是转身确认。

我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溪流，我的鞋子踩到溪水，被浸湿了。在溪流两旁，躺着几个人，我闻到了一股臭味。我蹲下身，壮着胆子，把一个面部朝下的人翻转过来，他的脸让我立刻呕吐出来！他的脸膨胀，发黑，眼球突出，舌头也从嘴巴里挤了出来，整个人就像是在蒸锅里被蒸过一样！但是，我还是能从他的头发和衣服判断出来，这个人就是夏寒！摸他的时候，我沾了一手的脓液。后面还有几具腐烂的尸体，我一一翻过他们的脸，他们是应烟诺、彭梓幽、夏寒、杜心宸和艾菲！

“他们都死了，不差你一个。”有人在我耳边小声的说话。她的脸几乎都要贴到我的脸上了。

我转过身，看到了一张令我惊讶又熟悉的面孔：纪晓合！

“我——很饿。”晓合目光呆滞地说着这几句话。

“晓合？”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的脸皮慢慢褪去，又换上了一张新的脸，那是乔美的脸。她举起一盒油彩，很伤心地说：“夏寒为什么不涂油彩呢？他扔了我的油彩……”

“油彩？”我发现乔美的脸开始出现各种颜色，就像有一支无形的画笔一直在她脸上快速地画着。很快，她的脸上布满了孔雀尾毛上的眼状斑。我浑身的汗毛都被这密集弄得竖起来。她的长头发根根立了起来，也从黑色变成了绿色。她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叫声，我的耳膜都要被她的叫声刺穿了！我赶快捂上耳朵，但那不绝于耳的奇怪叫声始终无法停止。它脸上的眼状斑开始褪去，很快长满了棕色、黑色和白色的毛。它的嘴巴快速凸起，上嘴唇变成一道弯弯的黑色的硬角质鞘，那尖利的弯钩向我的脖颈咬过来！

我根本来不及躲闪，它的鸟喙已经插进了我的脖颈动脉！可我的血液居然没有喷涌！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迅速膨胀，就像一捏下去就要爆炸一样。我迅速摸了摸我的脸，我的眼睛，我的鼻子和嘴唇，它们肿胀变形，还发出一股恶臭的味道。我发出疯狂的喊叫，我在地上的黑色溪流中，看到了我的影子：我全身膨胀腐烂，我已经是一具活着的腐尸了！而那个怪物，它背后展开一副巨大的棕色的羽翼，继续伸过它坚硬的鸟喙再次向我袭来。

那一刻，我感觉到，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