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走了。”
秦广寒见那张漂亮的脸，猛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稍愣脸颊顿然醺红了一块。
秋去冬来又是一季，秦广寒也读了一学期书，成绩就像他跟老师保证的一般，还是全班第一名，即便每日早退，他也不曾退步。
山窝窝里的冬天阴冷，但也让人兴奋，眼看着年关将近，吴建民也带来了特困户的慰问品。东西不多，对于刘红梅而言带着浓浓的暖意。
两人在后院里围着火堆，一侧的火钳上靠着两个馒头，煨着一壶水，秦广寒在一侧的凳子上写着寒假作业，刘红梅坐着绣工。
再过一个月就要开学，学杂费和书本费又是一大笔开销。
虽然钱已经存够，但是新学期开学，总得给秦广寒买一身新衣服，还有他脚上那双鞋挨不过这个冬天，他的衣服也太旧了，还短了一小节。
两人穿的鞋子都是刘红梅一针一线扎出来，附上浆糊粘的鞋底，扎实又好看。
冬去春来，院子里的柿子树长出了新叶子。
去年的果子又大又红，可吃了好些日子，两人一起看着红彤彤的柿子挂在光秃秃的枝头上，可高兴坏了。
新学期开始，刘红梅给他穿上新作的鞋子和新衣服，看着利索干净，长高了一个头的秦广寒，她欣慰的笑了笑。
揉了揉那已经到她肩膀的脑袋，心中甚是欢喜。
他那稚嫩的脸颊也早就张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更亮，朝着刘红梅一笑，打了个招呼便上学去了。
新学期又有两个同学辍学，老师见到秦广寒坐在座位上，整个人焕然一新，面露微笑。
有人走了，之前的座位就空着了，老师特意让秦广寒做到最前面来，光线也足，还给他分派了一个同桌苏小美。
两人也不是新同学，从他父母还在世时，两人都是同学，在一个班级里，只是没甚机会说话。
春天又是农忙时节，家里的日子一日难过一日，春节过后绣工的活计停了一个月。
秦广寒也会帮刘红梅去田里干活，依旧是下午的两节课不上，飞奔到田间，撸起袖子拾起油菜杆子，一捆一捆的扎好。
他有些时候走的早，老师要下课后才布置作业，这时他青梅竹马的同桌便起到了绝好的作用。
老师也不去忌讳村民们口中的是非，只觉得秦广寒是个好苗子，他应该走出去。便让苏小美时常给他带作业，或者老师家里有需要帮忙的活计，也会找刘红梅去干，工钱一个也不少。
两人接触的多了，从开始的老师让我给你带作业，到后面多交谈几句。
一个周五下午，秦广寒照旧离开教室，他现在连书包都不背。
田间，苏小美背着一个书包，手里抱着一个，瞧着挥汗如雨高了她一个头的秦广寒，不觉得看的痴了些。
“广寒，我把作业给你带来了，数学是八十八页全部的方程式，语文是背课文，我都帮你画下来了。老师说让你多预习后面的内容。”
“谢谢。”
秦广寒从田里跳上去，一把抓过自己的书包，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乌黑的脚丫子。
他很喜欢刘红梅给他做的新鞋，很多时候都舍不得穿，只有去上学时才穿在脚上，平日里都光着脚。
苏小美也跟着低头看去，秦广寒用脚趾头做了一个鬼脸，两个十多岁的孩子相视一笑。
秦广寒谢过之后，邀请她喝点水再走，也没注意是用自己用过的碗，羞的苏小美红了一脸。
在她心中，秦广寒可是学校里长的最好看的男生，不仅学习好，门门考第一，还知道帮家里干活，对妈妈也好。
处处留意，心中悸动，十几岁的孩子真是春心刚刚萌动的时候。
最近一些日子秦广寒觉得奇怪，刘红梅已经有半个月都没跟他一起吃过饭，不是借口已经吃过，就是吃了再回家。
他起初疑惑，可刘红梅总是嗔怪他，他还是拗不过，只好听话。
刘红梅数着家里的米度日，一次性只能买小半袋，要吃半个月以上，还得存钱让秦广寒去镇上读书，离村里好几里的路。
不能让他光着脚丫子走路，每天坐车需要两元，中午的饭倒不用操心。
开学做的新鞋，他心疼自己累，便只上学时穿，结果一次跟她下田被树根划破好大个口子，血流了老多。
绣工的伙计再怎么做也只有那么多，农活儿也只有农忙时，才有人请她上工。
没有更多赚钱的方法，她只好从其他地方俭省。
每次做饭只做够秦广寒吃的分量，她便少吃一些，不时吃些果子和地里种的菜，应付是一顿。
早晨秦广寒去上课，她便不吃早饭，忍着饿在田里干活到中午，或者只喝水。
凭着年轻力壮，总觉得饿几顿没什么，中午也有在上工家多吃几碗饭，照样就补了回来，无什大碍。
吴建民看在眼里，想要给点帮助，总是被刘红梅回绝，她现在能过得去，也有上工的老伯婶家，要借她耕不了的田地去种。
可刘红梅总觉得自己不好给别人添麻烦，都回绝了。
终于有是一个周五下午，虽然已过午时，烈日还是炙热，刘红梅这次是替老伯家搬玉米，因为地在半山腰，老两口腰不行，搬不动。
秦广寒找了半日，才在比人还高半个头的地里找到，正在搬玉米的刘红梅。
他正要开口，眼前的人哐当一下倒在地里，背篓里的包谷散落了一地，他撒腿跑上前去，刘红梅一脸诧异。
“广寒，你怎么来了？”
“你咋又晕了？”
秦广寒立刻拿出自己书包里用玻璃罐装的水，扭开盖子喂刘红梅喝下。
甜甜的味道，加了一些蜂蜜，知道刘红梅上工累，他特意去掏的蜂窝，没敢让她知道。
换过劲来的刘红梅慌忙掩饰，看了一眼歪倒在地上的背篓，“太重，干了一天活，没劲儿了，一个不注意倒被这玩意压住了。”
“今天不干了，回家休息。”
秦广寒扒拉过背篓来，捡起地上的包谷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