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入宫面圣求探监

在侯府休养了几日,见身体已无恙,王嫣然焚香沐浴,换了一身紫色宫装,便带了楚皇钦赐的通行令牌,乘轿往皇宫去了.楚国皇宫建在当年云帝所居宫殿的旧址之上,或许,也就是这个原因,更加助长了楚皇薛胤君临天下的野心.

在楚皇的贴身太监李公公的带领下,王嫣然一走进御书房,就跪伏在地:"罪臣之女王嫣然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楚皇的声音隔着桌子传来.

"谢皇上!"王嫣然站起身来,侍立在一旁.因为夜探廖府失利一事,心头略存不安.

楚皇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纪,面白无须,虽算不上多英俊,但气宇轩昂,不怒自威,行动举止间,尽显君王风范.年轻的皇帝一边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一边说道:"爱卿如今是朕的得力助手,屡立奇功,不必再总以罪臣之女自称了!"

王嫣然垂眸道:"臣女不敢.臣父因罪,被关押在天牢十二年,臣女一刻都不敢忘,只求早日将功赎罪,使得臣父得见天日,以洗刷臣父罪臣之耻,告谢皇上圣恩."

楚皇放下手中朱笔,神色莫辨地看着王嫣然,问道:"爱卿可是在怪责朕仍将你父亲关在天牢?"

王嫣然淡然道:"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多多派给臣女任务,以求早日赎尽罪责,将臣父从天牢中接出来."

楚皇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王嫣然身前,笑道:"你嘴上说不敢,可你语气中尽是不满和埋怨.你呀,总是这样口不对心!爱卿啊,你要明白朕的难处,两年前朕登基,大赦天下,是要放你父亲出来的.但是,不少重臣极力反对,说的又是头头是道.朕刚刚登基,总不能罔顾民心,引起朝纲紊乱吧!不过,现如今,要放王庆元出来也不是不行!"

终于听到想要听到的话了,王嫣然喜道:"真的吗?"忽然意识到楚皇语气中的深意,必然是要自己完成某项任务作为交换时,立马跪下道:"只要皇上肯饶恕臣父,臣女愿为皇上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楚皇大笑着扶起王嫣然,道:"不用说得这么壮烈,朕要你做的事情,用不着你粉身碎骨的!"双手握着王嫣然的玉手,没有放下的打算,王嫣然也不敢自己收回来.

"那皇上是要臣女做什么?"王嫣然不安地问道.

楚皇大笑几声,拉着王嫣然的手,走到桌边,拿起上面的一道圣旨递给王嫣然.

王嫣然伸手接住.

"你打开来看看."楚皇笑道.

王嫣然依言打开来,看完后,浑身僵硬,面色惊惶.那上面的内容竟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氏之女嫣然,端庄贤良,才貌无双,朕心甚悦之,著赐封为湘妃,入主湘云宫.

钦此!

封妃诏书?皇上竟然要纳她为妃?王嫣然仍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楚皇见她神色,说道:"朕本来是想给爱卿一个惊喜的.只是,好像却成了有惊无喜啊!爱卿入宫为妃,释放你的父亲,便成了理所当然之事.自不会有人再敢阻拦的.爱卿以为如何?"说着,抬手欲覆上她的香肩.

王嫣然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碰触,说道:"臣女得皇上厚爱,甚感惶恐不安.皇上请恕臣女放肆,臣女想知道皇上突然封妃的理由."她确信楚皇这样做,绝不会是因为被她的美色所打动,真的看上她了.为楚皇办事两年,虽不能说深知他的脾性,但有一点王嫣然确信不疑:楚皇只对权力,只对一统天下有兴趣,女人不过是他通往成功的踏脚石和附带品.

楚皇愉悦地大笑道:"爱卿,哦,日后就该叫‘爱妃’了.朕最欣赏你的地方,就是你的聪明了.朕明白,突然要你入宫是有些仓促了,没有给你准备的时间.但是,爱卿啊,你要明白如今局势不稳,上回居然有人敢入宫行刺,对此朕仍是心有余悸啊!已经有些日子不敢安然入睡了.爱卿武功超群,远远胜过那些宫中护卫,若有爱卿陪寝,朕定能高枕无忧,安然入眠了."

王嫣然心头一片慌乱.她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入宫为妃的理由,但是,却没有一个是可以用来劝服楚皇改变心意的.王嫣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叩了头,谢了恩,走出御书房的.一路迷迷糊糊的,直到快要走出皇宫之时,王嫣然才突然想起今天入宫的目的,连忙又折了回去.

见到去而复返的王嫣然,楚皇心情不错,只道她必然是想清楚了,回头来表示愿意入宫的.因而笑问道:"爱卿怎的又折回来了?"

王嫣然跪求道:"臣女恳求皇上可怜臣女思父心切,让臣女入天牢见父亲一面."

楚皇面上的笑意微微僵住,轻咳了声,道:"嗯,爱卿上次探监也已过去了大半年了吧!难得你一片孝心,你就去吧!朕叫御膳房弄些精致的菜式,你带去给你父亲吧!"

王嫣然叩头道:"谢主隆恩!"

......

王嫣然提着食盒,走进天牢.天牢是皇帝用来关押犯人的牢狱.其中关押的人,都是犯了罪的官员,甚或皇亲国戚.王嫣然的祖母是先皇的姑母胧圆公主,她的母亲朱曦瑶也被先皇封为郡主,舅父朱睿晋封为侯爵,算来,她的的父亲也是皇亲国戚了.

一步一步越加接近父亲,王嫣然的心情也越加激动.转过最后一个弯,终于看到了盘腿坐在木板搭成的床上,瘦骨嶙峋,面色憔悴,却姿态安详的父亲.狱卒打开了牢门,王嫣然几步跨上前去,跪倒在父亲面前,唤道:"爹,不孝女儿嫣然来看您了!"

王庆元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如花似玉,仪态万千的女儿,王庆元激动得老泪纵横,张了张嘴,半响才带着哭腔说出话来:"嫣然啊,我苦命的女儿啊!"

"爹!"王嫣然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父亲,"爹,女儿好想您啊!"

"乖,乖!"王庆元轻拍着女儿的背,说到,"爹身上脏,你快松开手吧!"

王嫣然却抱得更紧了,哭道:"是女儿无能,才让爹一直在牢狱受苦."

王庆元叹息道:"是爹无能,让你受苦了才对啊!好了,不哭了!你提了食盒来,不是给爹带来了好吃的吗?爹饿了,你松开来,让爹吃饭吧!"

"哦,好的!"王嫣然松开父亲,连忙将食盒打开,端出几个从宫中带出来的菜肴摆在桌上,又将碗筷放在父亲手中,"爹,您多吃点.您看您,又瘦了.是不是狱卒苛待您啊?我去找他们!"说着,就要站起身.

王庆元连忙拉住女儿,说道:"嫣然,他们没有苛待我.只是,这牢里的日子,就算狱卒格外照顾,也总归好不到哪里去的.你不要管爹了,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衣食无忧的,爹也就放心了.对了,嫣然,你娘怎么样了?"

王嫣然摇头道:"还是老样子,整天拜佛诵经的,不肯出佛堂半步."

"唉!"王庆元叹息,"她贵为郡主,美若天仙,想当年多少王公贵族向她求亲,她却独独看上了我.可是,我非但没能给她幸福,反而累了她一生啊!"

王嫣然沉默不语,心头酸楚,半响,才说道:"爹,今天我入宫见了皇上,他亲手写下了诏书,要纳我为妃."

"什么?"王庆元放下筷子,震惊地看着女儿,"已经下旨了吗?"

王嫣然摇摇头,说道:"只是给我看了,说是要过几日让太监去安阳侯府宣读圣旨."

王庆元正色看着女儿,说道:"嫣然,爹知道你一心想救爹出去.但是,嫣然,爹更希望你知道,爹所有的期盼就是你能平安幸福.爹不希望见到你勉强自己.爹知道你有本事,爹相信你一定会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爹......"王嫣然凝眸看着父亲,勉强扯出一抹笑颜,"爹,放心吧!你女儿不是柔弱妇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就放心吧!皇上说,宣召之后,就会放你出狱,我想应该用不了多久了."

"你真的打算入宫吗?"王庆元惊问,"侯门深似海,皇宫更不用说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做这样的傻事呢?"

王嫣然安慰道:"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以为皇上会轻易改变圣意吗?但是,爹,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姓云,身份不简单.我去找他帮帮忙,看他有没有办法."

女儿眼中那充满信任又略带娇羞的神色,让王庆元眼中升起一丝希望惊问道:"姓云?可是那个云家的人?"

王嫣然点点头.

王庆元欣喜道:"好,好,那你好好去和他说说,求他帮忙!"

王嫣然道:"我自会尽力.好了,爹,你就别操心了,你快吃饭吧!不然都凉了."

"嫣然......"王庆元仍旧是不放心.

王嫣然安慰地一笑,说道:"爹,当今皇上也是难得的明君,嫁与这样的人中之龙,也不差.我就是真入了宫,爹你也应该相信,没人欺负得了您的女儿的!"话虽这样说着,王嫣然心头却仍是一片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