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魂梦双栖
冯皇后坐在后花园赏花，喂着她的画眉叶儿。
“姑姑！”冯嘤咛远远地唤了一声。
皇后转头看见侄女，不免一愣，问身边女官：“香萍，现在什么时间？”
“早朝刚过啊。”
冯嘤咛已经来到近处。
皇后招手唤她上前：“嘤咛，今天怎么这么早？”
“嗯……多少还有些不习惯，睡不好，早上醒得早。”
“哦，那今晚可要早点。”冯皇后点着头，又想起什么，“哦对了，昨天晚上接到你爹送来的信，说你昨天很乖巧。”
“啊，是啊……是。”冯嘤咛一愣，忙答应着，站在一旁的小珍，把头垂得低低的。
冯皇后转头对女官吩咐：“香萍，你先带叶儿回去，我再和嘤咛说几句话。”
“是。”女官捧上画眉鸟架，沿着小径回寝宫去了。
小珍则很知趣地绕到假山后面，假装说去赏花。正因为这般机灵，才让她在冯嘤咛身边活了更长的时间。
“嘤咛，太子昨晚……”皇后的话顿住了。
冯嘤咛心领神会地摇摇头：“没发生什么，他也不喜欢我。”
冯皇后点点头：“孩子，你这次做的非常好……”
冯嘤咛委屈地低下头。
“姑姑知道你不喜欢柘容，但谁让他现在是太子呢？要知道，你爹为了让你做上太子妃，下了多少功夫。”
冯嘤咛猛地抬起头来，簪子上的流苏猛烈地晃动着：“可做了太子妃又有什么用！”
“别说傻话，太子妃可是将来的皇后。”
冯嘤咛古怪地看看冯皇后：“就像姑姑这样？”
“当然啊。”
冯嘤咛嘴巴动了动，眼神一闪，喃喃说：“可是姑姑……我有喜欢的人啊……”
“听我说，你先好好地做你的太子妃，稍安勿躁，至于其他的，不是还有我和你爹吗！”
冯皇后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一字一句，全都刻在了冯嘤咛的心里。
下午，柘容南峰从阿布旺达的寝殿出来，原本平滑的额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今天父皇特别招他入见，就只是要问他和冯嘤咛昨夜过得如何。
他能怎么说呢？难道如实说他们各自睡了一夜谁都没理谁吗？
但柘容南峰明白了另一件事，就是大将军冯安在朝中的势力，比他之前想的要大得多，若是日后登基，少不了要受冯家牵制，那生活，想必也是不好过的。
柘容南颜正在别院的书房里看书，柘容南峰轻轻走了进来。
直到他的衣襟抵在书案边缘，柘容南颜才发现有人，她猛地抬起头。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柘容南峰笑笑：“做什么坏事了，这么心虚？”
“明明是你不声不响地溜进来吓人一跳，现在还反咬一口。”南颜不满地扔下手里的书，“悠儿她们怎么不通报一声。”
“我让她们不要打扰你。”柘容南峰笑眯眯地坐进对面的椅子里。
“你是让她们别妨碍你吓唬我吧？哪有你这么当哥哥的！”
南颜佯装不悦地撅着嘴，站起身走到一旁，为柘荣南峰倒茶。
“喏！”
一盏清茶递到柘荣南峰鼻子底下。
柘容南峰一愣。
“怎么还学会给我倒茶了？”
“你现在是堂堂太子殿下，我就是个公主，就算是一Nai同胞，也有尊卑贵贱之分。”
柘容南峰刚端着茶盏送到嘴边，听到这话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南颜，什么话！”
“实话……我充其量就是个得宠的公主，早晚也要和百姓家的女儿一样，像一盆水一样被泼出去，再也回不来。”
南颜的神色有一瞬的黯淡，接着，她又眉飞色舞起来：“哥，你刚新婚，怎么舍得撇下太子妃跑到我这儿来？”
“别跟我装傻，太子妃心里怎么想的，你比我清楚多了。”
“哥，你知道冯嘤咛喜欢赫男大哥吧？”
“知道。”
“那你们昨晚……”
“我们当然什么也没干，我掀开轿子时，她……”柘容南峰顿了一下，他不确定冯安是不是希望这样的家丑被人外扬。
“她什么？”南颜敏锐地追问。
“她是被人五花大绑送来的，连嘴巴都塞上了。”
南颜垂下眼帘：“这么残暴，冯安到底是不是她亲爹。”
“或许对冯大将军来说，太子妃和皇后的地位更重要。”
柘容南峰随手拿起案上的笔，蘸了墨，在纸上随意画起来。
南颜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柘容南峰的笔信手在纸上滑动。
半晌，南颜开口。
“哥，你说，我以后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吗？”
柘容南峰的笔顿了一下，下意识用力的手指，压着笔尖，在纸上浸出大片的墨色。
但他还是努力让语气显得平静无澜：“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我只是……看着你和冯嘤咛，我就忍不住想到自己。”
“你能的。”柘容南峰脱口而出。
“可你就没有，我和你一样，都是帝家的子女，婚姻只是一种政治需要，至于我们的愿望，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在意的。”
南颜的视线仿佛穿过青天白云，直望向高天之上的虚空，眼神，是那样的虚空和无望。
“南颜，等到你出嫁的时候，我保你如愿以偿。”
柘容南峰绕到妹妹身后，将一只有力的大手放在她肩上。
“你保我？”南颜回过头，温柔地笑着，“就因为你是未来的皇帝？”
“你放心，我会成为你心目中最好的皇帝。”柘容南峰说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仿佛是怀着和柘容南峰一样的心思，南颜摇摇头。
“不，你做不到，你我不过是这座皇宫中的摆设，放在哪里，作为何用，根本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就像父皇，他从未在皇后的寝宫过夜，但冯皇后在内宫依然权高位重，等你以后继承帝位，也是如此，你不会和冯嘤咛同房，但她会是你一辈子的皇后，你永远都不可能有一个自己喜欢的皇后”
说着说着，南颜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冯嘤咛真可怜，我们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