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审问,人心惶惶
“苏尚书。”楼湛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
“……是!王爷,今日之事,是臣一时疏忽,本意只是想让染……侧王妃听一出戏,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臣的确难辞其咎。”
他战战兢兢的话刚说完,门口便进来了承九的身影。
“王爷。”承九恭恭敬敬立在一旁,“情况已经初步查明,是工人偷工减料用了劣质木桩,导致塌毁,那些木桩里头早已烂透,只是外头用了染料染色,这才没有看出来。另外当时戏台毁塌的时候戏台子上除了侧王妃外,还有苏二小姐苏三小姐以及两名戏子,不过两名小姐和女戏子因为离塌毁点远,安全逃离,那男戏子则与侧王妃一道被埋,并且当场死亡。”
“搭建戏台子的是谁?给本王找来。”
“回王爷,那搭建戏台子的负责人李泗六在侧王妃出事之后已经自尽。”
“这般说来,死无对证?”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阴冷极了,苏世郎只觉得头皮又开始发麻:“王爷,此事……臣一定彻查还王爷一个说法!”
“说法?”男人冷冷勾唇,“苏世郎,本王的侧妃在你的府中出事,你觉得一个‘说法’二字就能将本王打发?审,就算是拨了层皮,也给本王审问出来!”
后面的话,显然是对着承九说的,承九一抱拳:“遵命!”
承九下去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惨叫声,期间换了几个声音,但惨叫一直在延续。
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阻拦,苏世郎开始的时候还胆战心惊,可越到后头越发的有些脸色灰败起来,直至,慕容熙从房间里出来。
“伤到了脾脏,我已经尽力替她医治……能不能挺过来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慕容熙仿佛用尽了全力,饶是他青色的衣衫上也能看出大片的深暗,想来是被血色所染。
楼湛的眸色暗了暗,再看向苏世郎的时候,眸底已然寒芒闪露。
他直接跨步越过苏世郎走了出去。
外头,地上已经趟了四五个浑身鲜血的人,楼湛只扫了一眼便看向被困在院子中的尚书府家眷,声音冰封冷酷:“打,不必顾忌死活,打到说为止。”
“王爷!”赫氏惊叫了一声,当即跪了下去,“民妇知道侧王妃出事是尚书府的责任,可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此事!承大人分明已经查明此事是尚书府管事李泗六贪图便宜所为,而他已经自尽,已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王爷若是这么打下去,不是罔顾性命,冤枉无辜吗?”
“眉心!不得胡言!”苏尚书从室内奔出,厉声呵斥。
“老爷!”赫氏却是厉色打断他,“你不敢说,我却不得不说!侧王妃出事我们尚书府的确有责任,可若当真要查,这件事情也应该交由刑部审理,而不是厉王爷亲审!就算厉王殿下要审,也应该请示皇上由皇上裁夺!可厉王这般架势,挟持朝廷命官乃至命官家眷,可有将殷厉王法放在眼里?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不是厉王的天下!”
赫氏说完之后,在场的人都吓傻了,饶是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四姨娘,此刻也傻愣愣的立在那里,忘记了反应。
苏尚书的脸色已是铁青,但是显然厉王今日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径也是让他又怒不敢言,故而在妻子厉色突出之后竟没有阻止。
因为他心里知道,他不能违背厉王,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小尚书,但是妻子就不一样了,她是当朝太后的亲姐姐,皇上的亲姨妈,赫远侯的亲妹妹!厉王即便是能动朝野上下的任何人也不能轻易动赫家。
因为那赫远侯是先帝亲封,如果他对赫家有侵犯就相当于是对先帝有侵犯,而世人都知道,厉王虽是先帝的弟弟,却是先帝一手在沙场上带大,与厉王而言,先帝如兄如父,侵犯先帝,那就是侵犯兄长父亲,这样的罪名一旦担了,就是万劫不复之地了!
而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即便与赫氏关系并不好,却依然敬重她为正妻,不曾轻视的原因。
“很好。”楼湛冷冷勾了唇,“那本王就依夫人所言,请皇上裁夺,看看皇上是不是站在你赫家这边。”
赫氏一惊,虽说她的确是仗着赫家才有胆子站出,可正因了自己这一席话居然牵扯进了赫家,而听厉王的意思,似乎已经将赫家囊括进来,也就是说,侧王妃的出事已经从尚书府延展到了赫家,如果皇上偏袒尚书府,那就是告诉天下人偏袒赫家。
天!她到底干了什么!
意识到自己竟为赫家惹来大祸,赫氏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厉王的人已经入宫通知去了。
然而,皇上还没等来,却等来了从寺庙里回来的高氏。
高氏一听说女儿出事,哭得是死去活来,当即就跪在厉王脚边苦苦哀求:“是她们……是她们不想要染儿活,王爷,您一定要为染儿做主啊!”
“夫人……”叶儿和田嬷嬷一边落着泪一边想将高氏搀扶起来,可高氏哭得伤心,二人根本就扶不动。
“高夫人放心,本王既然来了,就不会让阿染白白出事,您身子不好,还是快些起来,否则阿染便是醒了,看到你这般也会难过的。”
亲自将高氏扶起,楼湛这才发觉高氏虽然年纪大了,却看得出来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而苏染的样貌竟似更多的继承了高氏,尤其那一双眼睛,足足像了四分。
高氏闻言,这才擦了擦眼睛,当她偏头看向这边的赫氏,顿时又是满目恨意,但是此刻最要紧的是苏染的死活,是以,她便请求楼湛可否进屋看苏染一眼。
楼湛点了点头:“不过阿染现在身负重伤,夫人还请尽量让她休养。”
高氏连连应下:“我不说话,我就看看!”
楼湛没再说什么,让叶儿和田嬷嬷扶了高氏进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皇帝却还没有来,而彼时院子里的人已经是从高阳站到了黄昏,有些胆子小的早已经是几次昏厥,大家显然也都有些体力不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