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痛苦
邬音一身纯白连衣裙,像朵无辜的小白花,可她的眼神,却比吐信的毒蛇还毒。
她甜甜地开口,目光却落在我被打断的双腿上:“哎呀,没想到他们如此狠心,竟对姐姐下这么重的手,一定很痛吧?”
“姐姐,你知道吗?你在大街上被扒光衣服的视频,在网上都传疯了。真佩服姐姐你还能这么淡定,要是我啊,可能早就识相地去死了。”
我瞪着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邬音,你很得意吧?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邬音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自己的卷发,眼神变得阴冷:“因为,你就不该回邬家,你凭什么要回来把我的一切都分走?”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他们根本就不愿意你回来,所有人都在假装心疼你,他们最在意的依旧是我。邬月,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
我胸口剧烈起伏,强忍着怒火:“邬音,我从没想过和你争……”
“没和我争?”邬音突然伸手压在我腿上的伤口处,力道不断加重。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抢季哥哥!”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病号服。
邬音咯咯笑起来:“季哥哥真傻,我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小孩子,而且啊,当年救他的人也不是我,我只是趁机冒领了别人的功劳。”
“我还得谢谢那个人呢,要是让爸妈知道我玩得太疯不小心伤了子宫,以后都很难怀上孕,他们一定会骂死我的。”
“可邬音,你又凭什么怀上季哥哥的孩子?你个土包子,根本就不配留在这个圈子里,你早该乖乖滚蛋的,可你舍不得荣华富贵,赖在这里这么多年,如今还想爬到我头上来!既然你不识相,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邬音抬起膝盖狠狠压上我的小腹。
我痛得弓起身子,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下体不断涌出。
邬音欣赏着我痛苦的模样,脸上带着病态的快意。
邬音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结束,她朝门口示意,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推着车走进来。
当我看清那是一管婴儿手臂粗的针筒时,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针筒里面充满了浑浊的白色液体。
邬音笑得恶意满满:“季哥哥这么想让你把孩子生下来,我怎么忍心让他伤心呢?”
“这可是上百只野狗的精液,听说野狗的精液受孕率更高哦。姐姐,你就好好享受吧。”
护士粗暴地掰开我的腿。
“不,不要!”
我拼命往后缩,可断掉的双腿根本使不上力,腥臭的液体被强行注入子宫。
我崩溃地哭喊,可根本无济于事。
邬音站在一旁录像,她笑得花枝乱颤:“笑一笑,表情别这么痛苦呀!”
昏死前,我听到病房门被撞开的巨响。
季承泽和哥哥的脚步声凌乱。
邬音的反应却很快,她扑进季承泽怀里,嗓音带着哭腔,像是吓坏了:“季哥哥!我刚进门就看见姐姐在拼命捶打自己的肚子!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我看到好多血……怎么办,姐姐会不会出事啊!”
我的眼皮沉重,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季承泽的眼。
他的眼神里,失望清晰得可怕。
季承泽的声音冷得像冰:“邬月,你还是一点没变,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腻!”
监护仪的警报声刺耳地响着,我好像听见自己血液冻结的声音。
季承泽暴怒地捶向墙壁,指节渗出血丝:“可我已经腻了!邬月,你不该拿孩子赌气,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我想辩解,可我现在连呼吸都要靠机器维持。
“既然说再多你也不听,那我只能让你长长教训了!”
季承泽转身对医生下令:“给她准备子宫摘除手术。”
这句话像最后的宣判,我的瞳孔猛地收缩,却流不出一滴泪。
原来绝望到极致,连痛苦都是无声的。
哥哥突然拽住季承泽的衣领:“你疯了?为什么要摘除月月的子宫?”
季承泽沉默地掰开哥哥的手,眼神飘向一旁啜泣的邬音:“既然月月不想生,我不逼她,但为了对音音公平些,我只能这么做!”
后面的话我再听不清了。
我躺在生死边缘,他们讨论的却是,如何对邬音更公平些。
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越来越平缓,心底那道为我挡下所有欺凌的男孩的背影也彻底消失了。
手术灯刺眼的白光下,我恍惚的视线中浮现一张熟悉的面容。
“老师……”
我干裂的唇瓣颤抖着。
女人紧紧握住我的手,戴着口罩的脸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睛:“月月,老师在努力救你,你坚持住好不好!等你醒来,老师就带你回家!”
滚烫的泪珠顺着我的眼角流下。
这么多年过去,老师掌心的温度还是这么暖。
她亲手把我从养父的棍棒下救出,又手把手传授我她的毕生所学。
我曾在万众瞩目中说过,我要倾尽一生去救死扶伤。
可当我收到邬家认亲的消息,我就被所谓的血缘家人蒙蔽了双眼。
我忘了自己亲口立下的誓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倾注半生心血培育我的老师。
可到头来,我却发现,我伤害了最爱我的人,反而奔向了不爱我的人。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
我想,如果我还能醒来……
我要亲口对老师说声对不起。
……
手术室门口的灯熄灭。
医生面色沉重地走出来,对着等在门外的人摇了摇头:“很抱歉,患者大出血,并且丧失了求生意志,没能抢救过来,我们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