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翻身做主

第十五章 翻身做主

一个转角好巧不巧迎面就撞上了郑婶,她见到玉衡宛如见到鬼一般,吓得跌坐在地上:“你你……不是……”

玉衡一步步逼近:“我不是应该在房间里被你儿子欺负着吗?你想说的是这个对不对?”

郑婶也看到了在她身旁高挑的年轻男子,顿察不妙:“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奸夫?你这小蹄子,我儿子呢?”

“那你先告诉我芳草在哪里。”

“不,你先告诉我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玉衡一个退步,严归阙倒是极有默契地上前一步,袖箭对准了郑婶的脸,面对着锋利的箭头,郑婶再横也一下子荡然无存,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公子饶命,我说我说,那个丫鬟在柴房里关着的,我怕她坏了事,就把她打晕了。”

“走。”

“那我的儿子呢?”

即使大难临头,她还是想着自己的骨肉,可怜天下父母心。玉衡顿下来,并未回头,声音有些沉重:“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郑婶瞬间什么都明白了,用呆滞空洞的眼神望着黑黢黢的夜,她的儿子啊,她劝过的,不要妄动邪念,可他还是偏要试上一试,尝上一尝。她心软了,想着不过是落魄千金,就算回去了,为了自己名声她也万不可能说出自己被农妇的儿子糟蹋了的事实。

可是啊,映证了那一句自作孽不可活,报应啊都是报应,她难已想象那个横空出来的一看就是练家子的男子会把郑隐如何,他们能平安过来,那……那他……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不行,她要去找他,去找她的儿子,笑若癫狂地站起来,疯了一样到处喊着:“隐儿!隐儿!隐儿啊……”

阴暗潮湿的柴房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躺在柴草垛边,身上倒是没有伤痕,只是不由自主地因为寒气而瑟瑟发抖着。玉衡看着心痛极了,上去轻轻抱住她:“别怕,我来了。”

芳草还昏迷着,手绑在身后,玉衡心急地问:“她什么时候才能醒?”

“我就纳了闷了,我怎么总是和你一起找人呢?”

“上一回明明是你跟踪我。”

“我严归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做事光明磊落,会偷偷摸摸跟踪你?”为了证明自己光明磊落,大人不记小人过,严归阙蹲下来,在芳草颈后和背后点了几个穴位。

芳草便皱着眉头缓缓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玉衡,激动得无以言语,紧紧回抱着她,带了哭腔:“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玉衡顺着她的后背,柔声抚慰道:“怎么会呢?我们不都平安无事吗?”

“那个郑婶骗我来洗碗碟,可那上面的油渍明明是后来才沾上去的,我察觉到不对劲,就想回去找小姐,可那郑婶力大无比,将我砸晕了过去……”芳草松开怀抱,上下仔细打量着玉衡,不放心:“小姐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郑婶把你引开后,郑隐就来到我房间伺机要欺辱我,硬是砸开了抵死的门,好在我留了心眼,也好在有人及时相助,我这才得以脱险。”

芳草听得心惊胆战,听到有人相助时才意识到在这柴房里还有一男子,生的倒是仪表堂堂,但终归是一名男性,存了些许戒备之心:“这是?”

“严公子,同楚廷安一起来的,刚好赶到救了我,楚廷安特意来庄子看我的。”

提到楚廷安,芳草才放下敌意,毕竟楚廷安是林府中人,和她一样都是向着小姐的。她朝严归阙弯下腰:“多谢严公子。”

“行了,莫寒暄了,天都要亮了。”严归阙最烦这一套了:“还是想想怎么给庄子上的人交待吧。”

玉衡突然坐直了身,面色并不好看:“不用交待,这个庄子荒废许久,收成欠佳,郑氏跟郑隐更是对佃户百般压榨剥削,这是我娘的陪嫁庄子,怎么的也该归我管,我也该合计着送林府那两位一副大礼。”

那样的神情严归阙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明明长相娇柔,眼尾明艳,声音清甜,舞勺之年的年纪却透着一股子不相符的复杂和阴郁,仿佛她经历的不是十六年,而是二十六年,甚至是三十六年。她就像一片迷雾,怎么也看不清。

郑婶在楚廷安挖的郑隐坟前哭了一夜,嘴里嚷嚷着要去报官,可是她要到哪里去报啊,楚廷安仅轻飘飘地告诉她,他们得罪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后义女皇室宠儿的林家玉衡,她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有谁会在乎一个贱民的儿子的性命。她用一个儿子的代价终于明白了权势之恶。

郑隐被埋得很潦草,连块木牌都没插上,仅是新翻的一个坟包。玉衡站在不远处注视着那坟包,还有一夜之后披头散发痛哭流涕的郑婶,感到一阵阵的悲哀,难道要想活下来就一定要踩在别人的尸体上吗?

郑婶看到了她,恐惧地直摇头,不断后退,躲在了坟包后:“你别过来,你别过来!隐儿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把他拖出来尸鞭吗?”

“我原不想这样的。”玉衡没有再上前。

“我知道,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就是林家二小姐,让你打水砍柴洗衣,让你干粗活,还处处苛待你,甚至还想毁了你的名节,求求你,放过我们吧。”郑婶已经没有了从前嚣张的气焰,只有无助的悲哀。

“我们也算两相扯平了,这是我能尽的一份薄力,好生厚葬令公子吧。”她身上的银两早就被郑婶搜刮得干净了,这一包银子还是她向严归阙和楚廷安借来的。

“拿走!谁要你的臭钱,一条人命是钱能换来的吗?”郑婶看着地上的银两,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充满了苍凉,在空旷的山野里回荡:“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给我禁步的对不对,你知道那是御赐之物不能被典当,故意激怒我,让我把火撒在你们身上,你不进食,也不给伤疤上药,甚至还留下我儿脱下的贴身衣裳,我越虐待你,你得到的越多。

“我能得到什么?”

“我都明白了,你们这些大家族才是最肮脏,最恶心,最见不得人的。”郑婶朝她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玉衡自嘲地笑了笑,不可否认这句话真的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她向来都是这样认为的,不论是在周府还是林府,那些所谓的簪缨世家看着有如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其实只是干枯的草茎和腐败的枝干,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是家常便饭,大家族才是最肮脏,最恶心,最见不得人的。

像是过了许久,郑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就让你们自己斗去吧,斗得越狠越好,斗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才好。我知道你要什么东西,压在我床下暗斑的盒子里,自己去拿吧。”

玉衡感到惊愕和诧异,原本以为隔着杀子之仇她不可能拿出那东西来,她都准备好了自己把她房间搜个遍,总能找到的,却没想到郑婶却自己说了出来。

郑婶靠在坟包上,还在大声笑着:“斗不过的,没有人会斗得过你的。”

斗吗?她如今所用的招数不过是当年江砚华使的十分之一,今日所成,往日所受。

仅过了一夜,庄子里所有人发现郑婶和郑隐悄无声息蒸发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落难的林家二小姐。但是这个林家二小姐却一点都不像落难的模样,靠着一把竹椅在亭台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右边站了个趾高气昂的水灵丫鬟打下手,左边站着一儒雅书生和一华贵公子,皆气度不凡。如此一来,她虽身着朴素,却通派都是气度。

庄子里的人分为两拨,一类是管事的,一类是佃户,眼观鼻口观心,俱不发声,就像是风雨到来前平静的前夜。

玉衡先是问佃户:“饶是土地肥沃,雨水充足,田里最茂盛的不是庄稼,而是野草,收成欠佳,你们拿什么来交代?”

深秋里,佃户们穿的却很单薄,衣不蔽体,面色饥黄。看到玉衡的时候眼里有亮光,但在管事们有意无意的轻咳下很快暗淡下去,垂首不敢说话,瑟缩在一起。

“你们若是没法给个交代,我只能认为你们怠懒。廷安你说说,佃户怠懒,荒废了主人家的天地,交不出粮食来,该当何罪?”

楚廷安能够一字不差地背出那些繁冗的律法条例来:“依据大周《佃田条例》第八十二条,理应报官处置,轻则罚五百两白银,重则押送牢狱,监禁此生,人头落地。”

玉衡满意地点点头,佃户们一听俱炸开了锅,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们穷得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到哪里变出五百两白银,再说押送牢狱又与被困在这恶庄子又有什么区别,横竖都是一死。

管事们坐不住了,庄子里除郑婶外最大的副管事站了出来,挑衅道:“你有什么资格处置佃户们?”听着像是急切地在维护佃户们。

“就拼我是林家嫡亲二小姐,是你们的主家!还有这些!”

芳草端出一个木盒来,这是依郑婶所言找到的,玉衡取出里面厚厚的一沓地契展在他们面前,有了地契就等于有了王牌。

“你是在哪里偷来的?郑婶呢?郑隐呢?”

“还真是大言不惭,何为偷?这本就是我家的东西,是我娘许氏的陪嫁,你们才是那个偷。”

副管事自知理亏,心想罚就罚了吧,反正是罚那些不知好歹的穷佃户,怕只怕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踹鹰。然而他最担心的事出现了……

点击中间,呼出菜单

加入书架

点击关注我们

更多精彩不容错过,方便下次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