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拐弯骂人
事实上，她的想法和齐修远不谋而合。
齐修远敛下眉眼，沉默地就要离开。
周成耀伸手拦住了他，用力一推，齐修远虽然不至于被推倒在地却也是一个趔趄。
“哎呀呀，我倒是忘了，如今的你可再不是从前风光无限的齐小将军了啊！你……啧，是废人，更是罪人！”
他高声呵骂着，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楚清清只觉得他脸上的油光都能炒菜了！
只是他这话引得周围看热闹聚集来的百姓十分有共鸣，当即对齐修远指指点点起来！
有人更是直言道：“周公子说得好！没承想公子虽然纨绔，却也是心有大义！”
“是啊！郓城一战，若不是他们护国将军府泄露了布防图，我们又何至于死了那么多将士！可怜我的亲弟弟，他才十八，一腔热血投军，最后竟是因这等叛国之人而亡！”
“叛国之人，就该死！”
“打他！打他！”
……
众人的情绪被点燃，一双双眼睛都载着恨意。
楚清清捏紧手心，连忙回忆一下原主的记忆和书中的剧情，旋即拧眉。
【不对啊，郓城之战中背叛的是护国将军的副将啊！】
【圣上不也对外说了，护国将军是为守城而战死的吗？】
【若是真的叛国，为何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齐修远也是无辜的，他现在只怕就是成了出气筒了。】
楚清清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她紧张地注意着周成耀的动作，浑然不知她在心中反驳的心声被齐修远听了个一清二楚。
无辜……出气筒？
他忍不住地将视线移到了楚清清的身上，心中一直被压着的酸涩也因为这一声“无辜”而涌动了出来，叫他眼尾跟着微微泛红。
“这样吧，齐公子，你若是愿意接我三鞭，我便替你买下你要的药材，如何？”
“哈哈，我周某人也算是……平一平民愤不是？”
他虽然是在问这话，可是他步步紧逼，更是伸手扬起了腰间系着的长鞭。
那鞭子上竟然还有倒刺！
这一鞭子下去，就是轻了打也得划去不少皮肉，而周成耀的样子，可半点也不像是会手下留情的人！
边上围观的百姓听了这话，竟然开始拍手叫好起来——
“好！打他！打他！”
“他娘的，这叛国人就该打！”
……
起哄的声音如同一阵阵卷起的浪花拍在人的脊背上，似是要将那脊椎压弯。
青年微微后退半步，垂下的眸子中满是隐忍，他死死捏着手中的拐杖，他道：“不必劳烦……”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成耀的鞭子就径直要抽了过去！
“诶！”周成耀惊呼！
楚清清眼明手快地挡在了齐修远的身前，她的帷帽被她摘下用力掷出，与周成耀这一鞭相撞，鞭子歪了方向，只落在了楚清清的身前，划烂了她衣裙的下摆。
少女的身量高挑却又十分清瘦，她的神情也带着一些后怕，却还是十分坚定。
齐修远的那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白皙的侧脸，温暖的阳光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美得像是从前他在边关沙场上，抬头仰望的朝阳。
而少女的心声更是传进了他的耳廓——
【不是吧，你还真敢打啊？】
【要不说姐手快呢，这一鞭子抽下去，小将军还能活？】
周成耀见着是楚清清，先是一愣，旋即十分不爽地道：“楚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本公子同齐公子的事儿，你一个女儿家，还不快让开！”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周公子你那么善良大方、仁良友爱，你不会怪我吧？”楚清清道歉道的十分流畅，弯着腰连连鞠躬，态度简直不要太谦卑。
“噗呲——”
楚清清的话音落，人群中便有人憋不住笑了。
善良大方、仁良友爱、周成耀？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谁不知道他周成耀是燕京城出了名的二世祖，周夫人对他溺爱非常，为人嚣张跋扈、仗势欺人，若不是有周太傅压着，他怕是要烧杀掳掠、强抢民女了！
楚清清竟然夸他善良大方、仁良友爱……
这真不是在拐着弯骂人吗？
可是众人定睛一看，这位楚大小姐眼眸澄澈，一张素白的脸上粉黛未施，杏眼认真地看着周成耀，那表情，真诚而又惶恐。
而周成耀点破她的身份，众人便不由得想起关于她的评价——胆小怯弱、草包废柴……
且楚清清那道歉的姿态，简直是不要太丝滑。
周成耀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声音却还是缓了缓，摆手道：“楚大小姐，你快走开吧！”
“不行啊，周公子！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楚清清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站在一边看戏的齐靖宇。
“你瞧，齐二公子也在呢。您方才可是说了，“平民愤”，可什么人才需得去平民愤？”
“诸位，圣上已言明前护国将军府是为国而亡，圣上仁厚，特批小将军卸任休养，这可再公允不过的安排了，你们这般言语，可是在质疑圣上？”
“周公子，圣上如此安排，再是公允不过了，怎么会有什么民愤？您……莫不是记错了？”
楚清清如是说着，心中却是替齐修远鸣起了不平。
【齐靖宇明明才是那战死的护国将军的儿子，为什么骂名要齐修远来承受？】
【现在的护国将军不是齐修远的亲爹吗？为何对自己亲儿子这么冷漠苛责，对自己哥哥的孩子反倒关怀备至？】
【不知道的还以为齐靖宇才是现在护国将军的嫡子呢！】
楚清清赔着笑脸，态度十分的小心温和，只是她话中的意思却叫周成耀和边上围观的百姓一齐刷刷地白了脸。
这里是燕京，天子脚下，他们方才言语虽然的确是众人心之所向，但是却也的确质疑了圣上！
这要是被有心人告到衙门去，他们可都是要吃一顿牢饭的！
楚小姐的确是在提醒他们啊。
周成耀闻言，回头一看，就发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齐靖宇！
他咬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