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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一天,老婆为我私人定制的婚戒到了。
我抚摸着只有半截的无名指,向她提出了离婚。
她的助理打来电话小心翼翼地解释。
“蒋先生,都怪我没有提前了解您指围的大小。”
“戒指不合适,您千万不要跟陆总生气。”
电话那头传来陆之妍柔声的安慰,“不用管他,我送的东西他还能不要吗。”
我却留下离婚协议书,毫不留恋地离开。
……
我刚要脱掉身上的婚服时,正好陆之妍开门回来。
一身酒气的她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不走心地夸奖。
“西装不错,挺衬你的。”
她打量的视线划过我左手无名指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随即从包里拿出一双白手套,“明天你戴上这个吧。”
我蜷缩起左手,被她一闪而过的嫌弃神情刺痛了心。
从前她爱我,会心疼我的伤疤,并不在意我的残缺。
现在,只有对我不加掩饰的厌恶。
我没接过她递过来的手套,将脱下的西装重新挂好。
“不用了,明天取消婚礼吧。”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离婚协议,平静地盯着她。
“顺便再找个时间把婚离了。”
陆之妍走向酒柜的身影顿了顿,语气不以为意。
“就因为一个婚戒,蒋宸你有必要闹离婚吗?”
“方钶不知道你的指围大小,你明天将就戴一下又怎么了?”
方钶是陆之妍的贴身助理,同校设计学院毕业的学弟。
她说欣赏方钶的设计天赋,亲自带在身边培养他。
无论是出差工作,两人都形影不离。
就连跟我结婚的婚戒,陆之妍也让方钶决定款式大小。
而从没有问过我这个正牌丈夫的意见。
以至于在婚礼前一天,我才发现婚戒的大小并不合手。
方钶作为助理,不知道我指围大小情有可原。
可陆之妍怎么能也不记得呢?
这可是她亲手画稿设计的戒指。
她甚至忘了,我的无名指戴不了戒指,因为那是断指。
“方钶不知道,那你呢?”
她避开我的眼睛,眉间的不耐烦又重了几分。
陆之妍用沉默回应了我的质问。
我扯出一抹苦笑,嘲笑自己还心存期待。
见我拉出收拾好的行李箱,陆之妍耐心彻底告罄。
“你都快三十岁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
“你没有工作,又没有房子,离开我能去哪?”
因为无处可去,所以陆之妍笃定我在做戏给她看。
我拉着行李的手微微颤抖,被深深的无力感包围。
自认为猜中了我意图的陆之妍,黑着脸加重了语气。
“蒋宸,我们很忙的,要设计新品要工作。”
“不像你待在家这么闲,我真的没空跟你闹。”
换作往常,这时候我已经低声下气上前向她道歉。
但此时看向面前爱了六年的女人,我只觉得陌生。
她依旧散发着美丽的魅力,可一切已不同从前了。
“我是认真的,离婚协议你记得签。”
说完我转身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
一门之隔,身后是陆之妍气急败坏砸碎酒杯的声音。
“走了就别后悔,这婚礼少了你也照样能办!”
“我倒要看看你这残废离开了家能去哪!”
我的心被她无情的话又狠狠地插了一刀。
爱了六年,到头来我在她眼里只是个残废。
我低头看向左手空落落的无名指,只觉得心脏抽痛。
我是在大学的设计比赛中和陆之妍认识的。
那时我们是并列第一名,她主动跟我打招呼。
让本来没有交集的我们开始产生联系。
她明艳动人,没有人会不心动,我也是。
可我只是个要勤工俭学的贫困大学生。
她是学院出名的校花兼富二代大小姐。
我只能默默将那份喜欢的悸动埋在心里。
直到大学毕业后,我进了她和朋友开的设计公司。
为了能留在她身边,我拼命努力成为了她的得力助手。
后来我们在一起后,我也知道了她创业的初衷。
她是为了跟家里人证明自己,于是牟足了劲儿发展公司。
直到她成为行业的设计之星,却也招来了朋友的背叛。
她的设计稿被污蔑抄袭,一夜之间公司陷入绝境。
还得罪了行业的龙头公司,欠下了巨额违约费。
那些人嫉妒她的才华,甚至恼羞成怒想毁了她的手。
我毫不犹豫伸手挡住了挥向她的刀。
那时我为救她左手手筋尽断,失去了无名指。
她的手得以保全,我却再也画不了设计稿。
在医院里,她哭成泪人边骂边抱着我说。
“阿宸,这辈子我都不会辜负你的。”
“以后我给你设计独一无二的婚戒结婚。”
等这承诺兑现,我一等就等了六年。
知道陆之妍公司出事后,陆家不愿意她在外面再受苦。
第一次对她妥协了,不再强迫她必须接手金融产业。
陆之妍也很争气,带着自己的设计团队回陆氏集团。
不出几年就坐稳了总裁的位置,创建了自己的品牌。
而我因为受伤后,就退出公司在家当起了全职煮夫。
我本来就家庭出身不好,后来又断了手指,陆家更加觉得我配不上陆之妍,也不愿意接纳我。
可她从没有放弃我,在和我结婚这件事上绝不让步。
直到今年,陆家终于松口愿意让陆之妍和我结婚。
因为我们快三十岁了,陆家想要我们生个孩子。
我们得要有名正言顺的身份,所以我们年初领证了。
在明天,陆氏集团周年庆这天,顺便举办婚礼。
即便是为了宣传她新设计的品牌婚戒。
我也很期待,因为那是她为我设计的,独一无二的。
可现实狠狠给我了一击。
不合尺寸的婚戒,那双要戴的白手套,我残缺的无名指。
我最爱的人,眼里对我再也没有丝毫的爱意。
也许,我和陆之妍之间在六年前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