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是个能屈能伸的姑娘
仿佛自带寒冰特效的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
季鸢瞬间浑身僵硬。
她慢慢转身，及时地给自己换上一副十足狗腿的笑脸。
“项先生，早啊！”
项璟丞闻言，轻嗤一声。
“给你十分钟，收拾好下楼。”
季鸢慢慢转动视线，看见了床边柜上造型精巧的座钟。
13：42。
唔。
她的脸莫名有点热。
来不及脸红，季鸢快速冲进洗手间将自己收拾妥当，抱着奔赴刑场的心情下了楼。
项璟丞端坐在沙发里，目光凝在面前的茶几上。
那里，摆放着一份合同。
他付给绑匪的赎金，其实昨晚就追回来了。
绑匪也都送去了该去的地方。
但他，没打算告诉季鸢。
他很确信，一旦季鸢知道这些都已经解决了，她会马上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然后立刻把他忘掉。
毕竟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遗忘。
他时常想起那个原本喧嚣的午后，她凉薄到近乎冷漠地看着他。
问他，“你哪位？”
那一瞬间，万籁寂静。
他耳边回荡不休的，只剩这一句。
像魔咒，让他至今无法释怀。
“项先生？”
季鸢的声音将项璟丞从遥远记忆中拽回。
他懵然回神，缓缓转头。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重叠，她的视线暗含探究，在他脸上来回逡巡。
项璟丞立刻冷了脸。
他伸手，将茶几上的合同拾起，递给季鸢。
“签字，然后离开这里。”
季鸢心头骤然掠起一丝喜意。
她能走了？
项大魔王居然肯放过她？
“感谢项先生大人大量，我回去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她喜滋滋地从项璟丞手中接过合同，翻开第一页——
当场石化。
合同很短，区区半页纸。
内容简略一下，只有三句话。
1。季鸢要在一年内赔付800万名誉损失费给项璟丞。
2。钱没还清前，项璟丞会随时传唤，季鸢必须到场。
3。合同期满钱没结清，则赔付金额加倍。
这是什么见了鬼的不平等条约？
他项璟丞的脸面是金子做的吗？
凭什么要赔这么多？
艰难地读完那寥寥几行字，季鸢突然觉得，她也没那么着急走了。
“项先生，那个......我考虑了一下，要不然我......”
项璟丞好整以暇地抱臂靠进沙发里，出声打断她。
“项家没有以工抵债的职位可以提供给你。”
季鸢沉默三秒。
她不死心，试图再努力一下：“要不然......”
项璟丞再次打断。
“要不然，你也可以选择先把昨晚我付的赎金还给我。”
季鸢很识相地抿紧了嘴巴。
她大小也是个知名网红。
名誉损失费，努努力，也不是赔不起。
赎金，有8个0。
她可能要为之奋斗半生——还得看0前面的数字是几。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季鸢立在她昨晚跪了半宿的位置无声垂泪。
项璟丞瞥她一眼，垂眸藏起了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出乎意料地好骗。
怪不得会被段修文拿捏成那样。
他收起合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递给季鸢。
“我猜，你可能还没来得及了解一下你目前的处境。”
“如果你就此失业，我作为债主，会很困扰。”
季鸢从他手中接过手机，懵着神疑惑。
怎么可能会失业？
她大小也是个知名......
等她看清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知名劳模网红季鸢停播，疑似与土豪金主奔现#
#实现阶层跨越？网红季鸢疑似嫁入豪门#
#知名主播与金主奔现，职业道德何在？#
#知名网红季鸢被项式追责后续：季鸢失联，疑似被捕#
......
她这个网红主播，第一次知名成这样。
这让她很惶恐。
热度高是好事，热度太高，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尤其是这种，几乎没有一条正向词条的热度——毁灭力堪比焚化炉。
来不及细想这样密集的黑词条背后的幕后推手究竟是什么人，她满心只剩一个念头：
她，绝对不能被全网封杀！
她还有巨额债务要还啊啊啊啊啊......啊？
对哇！
如今能帮自己的，可不就只有项璟丞！
既然当了债主，怎么可能亲眼看着自己事业崩塌而见死不救？
扑通！
跪地求饶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季鸢24小时内跪了三次，简直不要太丝滑。
“项先生，求您，疼我！”
项璟丞冷冷地盯着季鸢。
他突然觉得，自己用尽心思把她捆在身边是不是多此一举。
这个女人几乎没有半分骨气，又怎么可能会舍得主动疏远自己这棵大树。
她还叫季鸢，却早已不是当年的季鸢了。
“你可以走了。”
他说。
随即起身便走。
季鸢望着项璟丞毫无人情味的冷酷背影，默默地撇了撇嘴角。
他刚才的表情简直要冻死人。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有着那么冰冷的表情。
真是暴殄天物！
她暗暗磨着牙，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得。
唯一有可能能成为靠山的人如斯冷漠。
这下真的没路可走了。
她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手机早被绑匪摸走了，她全身上下，分币没有。
看来......只能求助警察叔叔了。
默了半晌，她转身走出了项家的别墅。
庭院里，项家的管家周叔站在一辆黑色库里南的车门旁，看到季鸢，躬身问了声好。
“季小姐好，项先生吩咐我送您回去。”
季鸢的嘴角又撇了一下。
刚才那么冷酷无情，现在又来假惺惺。
这位项先生，实在是恨人。
她真的，特别想拒绝。
可是骨气这种东西，当不了钱花。
尤其是在没钱花的时候。
“麻烦您了。”
她道了谢，顺从地钻进了车后座。
周叔开着车，不露声色地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季鸢。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望着窗外，像一副静止的画。
这本该是一副十分赏心悦目的景象。
可周叔却怎么也没办法把她昨夜在客厅里那副模样从脑海中挥除。
他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能屈能伸的姑娘。
尤其还这么漂亮的。
这位季小姐......确实不一般。
他在心里谨慎地斟酌着形容词，想尽办法让自己对她生出些好感来。
毕竟，先生对她，不寻常。
周叔又向后望了一眼，抿了抿嘴角，将一抹笑意藏了起来。
以后这项宅可要热闹了。
季鸢正盯着半空中的云朵神游天外，她正在努力给自己找出路。
舆论和热度，永远都是双刃剑。
眼下这一系列风波，她不能回应，却也不能不回应。
她只能背水一战。
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