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兄弟
后来我问刘易之，如果当时不是依靠木易的点射压制住那三人组，他会不会跳出来救我一命。
刘易之摇摇头说不会，因为他的命比我的值钱。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刘易之一直埋伏在草丛里，他说的让我们拖住三人组，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没有必杀的可能，他就不会跳出来。
这是类似于一种背叛的感觉，我们只是他可以牺牲的工具，随时抛弃，随时牺牲。但站在刘易之的立场上，他或许也只有这样一个选择。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肯为阴阳两断而奋斗终身的，似乎也只有他这个掌门了。
刘易之是一个苍凉的掌门，虽然他有徒弟。
“师父。”这是我死里逃生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不过这话不是对我说的，是对刘易之。
而说这话的人是月山。
刘易之单膝跪地，双手擎着一把雪亮的长刀，倾泻到我身上的月华此时氤氲成了丝丝缕缕的月光，将刘易之环绕。
他不说话，身上笔挺的中山装在这时候显得有些滑稽，却又无比庄严。
他像是已经忘记了月山是谁，也记不得月山究竟是谁的学生了。
木易走到我身边将我搀起，我脖子上也鼓起了一溜指印，可见白衣女子力气之大。木易眼眶湿湿的，她看着我，像是竭力忍住哭，说道：“咱们走。”
我摇摇头，不想走。我一定要站在这里将整个事情看到底，我几乎死过一回，不能就这样不清不白地走掉。
捂着肩膀的刘平之推开想要给他包扎伤口的星川，看着刘易之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即整张面孔又变得铁青。果然是两兄弟，变脸技术竟然分不出高下。
“你满意了？”刘平之说道，语带嘲讽。
“满意了。”刘易之将刀收入背后的刀鞘，此时白衣女子化作的月华，已经完全重新转变成月光，彻底灰飞烟灭了。
“何苦来哉！”刘平之摇头道，似乎带有深深的不解，“你杀一个，我再放一个，也不知道是你害死一条无辜魂魄，还是我害死一条无辜魂魄。”
“害死便害死，杀了我，你就可以想怎么放就怎么放。我术法不如你，你想杀我也没有办法。”刘易之的语气竟然像是巴不得刘平之可以杀掉他，他似乎急于寻求解脱，而刘平之，就是最好的人选。
“我不会杀你。”刘平之冷声道，“难道真的要到兄弟相残那一步？太虚道教，太清道教，一字之差难道就是天上地下的关系。月山是你唯一的弟子，现在他都已经背弃你而去，你已经是孤家寡人了，为什么还要苦苦挣扎。”
“一日不死，心中便存道法一天。除魔卫道，我甘之若饴，何来苦苦挣扎一说。你不要再来劝说我了，我知道你早已对我起了杀心，只是顾及这一张老脸还有月山，所以迟迟不敢动手。大哥，你成事在全无人性可言，败事在死要一点面子，我这个做弟弟的都看着着急呵。”刘易之语带嘲讽max，说的刘平之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眼中神情竟然真的是起了杀意。
月山勾着头，一句话不说。
我这时才知道，月山是刘易之的弟子。没想到刘易之也是有弟子的。
而刘易之对这个当做掌门来培养的弟子却全无一点怨恨责备之意，他只是说道：“月山，你不必对我心怀愧疚，你是个情种，为情生也为情死，我不怪你。既然心在星川，那就好好和她在一起。星川是个好孩子，只是跟错了师父。只是我太虚道教创教三千二百年，没想到要在我这里断了香火，可悲可叹啊。”
月山将头勾的更深了，也许是幻觉，我好像看到月山的下巴下滚过了一些泪珠。
那么现在这几人的关系似乎终于可以厘清了。刘易之和刘平之是兄弟，但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分别当上了两个从来没说过的道教的掌门，而且还各自只收一个徒弟。但没想到其中一个徒弟却爱上了另一个徒弟，于是一个道教没有了徒弟，就只好绝教了。
我对木易将上述想法简单陈述了一下，木易呵呵一笑，但是呵呵了一半儿，忽然又点点头，低声说有点道理。
“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刘平之呵呵直笑，似乎在为自己的徒弟能把亲兄弟的徒弟勾引到手中而洋洋得意。
刘平之笑的实在太贱，真的像一个街头小流氓。我都恨不得要上去打他一顿，抢人家徒弟，还如此嘲讽人家。
幸亏刘易之还能够看清目前的形势，换做是我，早特么掂刀拼命了。
但是刘易之似乎并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所以他不说话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默默地看着你装逼到被雷劈。
果然，刘易之等刘平之笑够了，才笑道：“大哥，你为何总是这般狂妄？现在我已经把你的傀儡打死了，你真的还要再造出来一个？”
“你以为如何，我自然还要再造，世上游魂无数，你真的以为你能杀的完？”刘平之嘲讽更甚，似乎这个弟弟还没有长大，还是那么幼稚可笑。
“是杀不完，但是你怎么知道你造傀儡的工具一直不会坏呢？往生井坏掉了，你又拿什么来造，如何造？”刘易之说道。
打蛇打七寸，刘易之的打击果然击中了刘平之的痛处。
往生井的稳定性一直是刘平之担心的问题，如果往生井不能正常运作，那么一切都是徒然。但是，往生井就是那么容易被毁掉的？
刘平之嘿嘿一声，说道：“往生井坏掉？易之，不是我看低你，古往今来有多少大术家试过毁掉往生井，可是结果如何，神通大至田卜七也只能关掉七窍之六窍，饶是如此，他也没本事关掉往生井。怎么，你的本事竟然比田卜七还要大了？”
“关掉关不掉不是说说就算的，孰对孰错，等到出结果那天自有分晓。但是大哥，我可否提醒你一句，你是否发现这往生井最后一窍气门也变弱了呢。”刘易之冷笑道。
刘平之一怔，然后闭目深吸一口气，忽然间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脸色变的白了许多。
“你对入阴井做了什么？”刘平之切齿道。
“没什么。”刘易之轻笑道。
刘平之脸色已经变了，像是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经有些焦躁不安了。
“大哥，是有种功败垂成的感觉了吗？你放心，好戏才刚开场，精彩的在后头。”刘易之更是添油加火，似乎是嫌刘平之气的不够厉害。
刘平之的表情是想要马上杀人的表情，估计是他现在也弄不清刘易之是在唬他还是真的对入阴井做了什么手脚，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说道：“归阳井现在还在我手里，即使你有什么手段最多也不过是让入阴井转换一下位置，完全影响不到我。”
“哦？那你尽可试试。”刘易之索性一唬到底，冷冷道。
刘平之快疯了，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弟弟的性格，虚虚实实假假真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坑到。
现在他当务之急好像不是在这磨嘴皮子，而是马上看看入阴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恨恨地一挥手，刘平之就带着月山星川走了。
而以上所有的心理活动都是刘易之之后脑补给我听到，我又不是神，自然猜不到他们心中所想。
然后刘易之也给我们解释了刚才的一些疑点。
例如白衣女子为什么会突然跃起要掐我，原来白衣女子是被刘平之控制了，刘平之正是一个精通心法道术的术士，那时白衣女子就像是一个傀儡，被刘平之控制了，所以在那时候白衣女子才能跃起掐人。
听到这样说，我不由一阵后怕，如果刘易之来的再晚一点，恐怕事情就是另一番结果了。
“这个白衣女子被杀了，但是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白衣女子，现在你们当务之急就是要拿回手串，只有用那条手串，我才能真正封住往生井，时间不多了。这已经是第八具傀儡，被我破掉了，先前已经有七具被他拘走，一旦集齐七具，那时便回天无力了。”刘易之哀叹道。
“什么回天无力？”我疑惑道。
“你们还是不要多问的好，只知道现在做的事是在解救苍生就行了。记住，早一天拿回手串，事情就更好解决，你们也可以早一天知道李晴的下落，她现在处境危险，你们看着办吧。”刘易之说道，说完，他挥了挥手，似乎不想再说，就拖着刀走了。
此刻，刚才还打斗的热闹万分的地方，就剩下了我和木易两个人。
如果有梦，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认识一位道长，据说很牛逼。”木易忽然说道。
原本木易的这句话没什么，但是要看怎么理解。我理解的是，木易是在正式接受鬼神之说。
“如果道长看到今晚这件事的录像，效果会好一点吗？”我笑道。
木易一怔，然后几乎是雀跃道：“你是说……”
我微微一笑，然后拉开了领口，让她看到了藏在扣子上的微型摄像机。
“还是你最牛逼！”木易开心地一跳然后骑在了我身上，冲我嘴巴上使劲儿亲了一口。
就算今天死这也值了。我一瞬间居然很感动。
就这样我俩开心地手拉手回到了四合院。
打开门的一刹那我俩愣住了，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逃还是该打。
“你们被我弟弟骗的好苦哇！”刘平之阴测测地说道，帽子上的警徽反射着月光，“你大概不知道你父亲，就是被我那个好弟弟杀死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