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个转折点
“从军回村了！穿的可气派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当上了官！”
田里正劳作的人大部分都是本家，一听这声音纷纷抬头立刻喜笑颜开的和他打招呼。
霍从军也很有耐心，一个一个地回应道，要换在以前他早就不耐烦了，可是中年的霍从军，见识到了社会的冷漠，突然发现这群乡亲才是最可爱的。
可一路这么招呼过来，他走到自家的田边却发现没人，而且田里已经稀稀拉拉的长了些杂草，看起来应该有段时间没人照顾了。
霍从军的心里立刻紧张起来，难不成自己还是来晚了？
“从军，你别在这儿站着了，赶紧回去看看你妈吧，她身体不舒服，我还说给你们厂里写封信叫你回来看看呢，她老不让！”
站在田边的二舅就道，顾不上道谢，霍从军立刻提着这一堆东西往家赶去，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浓，难道老天爷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可依旧无法改变母亲的命运？
他们住的屋子很低矮，因为这样可以省些材料，可即使如此，也只有一间简单的土屋而已，墙壁是用泥巴掺上稻壳之类的东西，一块一块的垒起来的。
至于砖头和瓦片，更是想都别想，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样价格便宜。
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了门口，霍从军，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立刻就一把推开了门。
“妈！”
在那一瞬间，他害怕自己看到的是像上辈子一样，母亲裹着被子，身躯佝偻地蜷缩在土炕上，身体已然冰冷的场面！
可屋这里正在纳鞋底的人，听到声音立刻惊喜地回过了头。
“从军！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过年回来吗……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你和妈讲讲……”
看到那无数次只在梦里出现过的面容，霍从军再也忍不住眼眶一酸，手里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已经滑到了地上，一把抱住了她！
李娥看到自己儿子突然回来，心中除了惊喜之外，更多的是恐惧和疑惑，特别是见他这副模样。
轻轻地拍着背，李娥就柔声问道。
“从军，你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没事儿，你寄的钱妈都给你攒了起来，要是被欺负，那就回来，咱们现在种地也饿不死！”
霎那间霍从军回想起母亲去世时，他麻木地回去收拾遗物。
在衣箱的最底下看到了几张零零碎碎的钞票，被整齐叠好。
那是自己一直以来寄回来的钱和粮票，母亲居然一分都没有用，全部收好了。
甚至下面还有一本泊泊的存折，里面居然存着将近一百块钱，这些应该就是李娥一直下田务农的原因，她想要攒些钱在儿子急用的时候能够帮上忙。
几百块钱！在当时这可是一笔不少的数额了。
四五十岁的霍从军和郑慧离了婚之后，朋友寥寥无几，深夜喝醉了回家没人关心他会不会睡在沙发上直接感冒，又是不是头疼。
听到母亲这话，霍从军的一颗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
在那一刻，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奔涌而出！
在父母眼里不管孩子做了什么，有多大，始终只是自己的孩子而已。
“妈……！”
霍从军哽咽的叫了几声，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松手。
看着他这副模样，李娥也着急了起来，他连忙解释。“
我没事儿，我就是突然想你了……昨天晚上梦见你生了重病，所以今天直接请假赶了回来。”
这当然是个借口，李娥听见这话，先是为儿子这么关心自己感动，又有些担心。
“那厂里的领导知道吗？不会骂你吧？还有小慧……这几天是有点咳嗽，但不是什么大事，妈就是感冒了，还能照顾自己。”
她最终还是安慰自己儿子道，也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这才注意到霍从军提回来的那些东西。
虽然嘴上埋怨着乱花钱，但是看着这一堆就算拿着粮票和钱在乡下都买不到的东西，李娥还是高兴起来。
趁李娥收拾那堆东西，去烧热水的时候，霍从军打量了一下这间自己从小长大的土屋。比起这里，四合院里的房间确实已经算得上舒服。
屋里根本就没有客厅和卧室的分别，一个土炕上堆着被子，冬天还得烧热。不远处放着一张桌子，平日就用来吃饭，穷的很干净，根本就没什么杂物能够收拾。
半旧的暖水壶算的上是这间屋子里看起来最贵的家具。
“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准备待多久？”
拉着儿子在炕上坐下，李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觉得儿子确实不像在外受了欺负的模样，这才问道。她有些犹豫，既想霍从军多呆几天，又害怕耽误了他的工作。
在说话的时候，偶尔轻轻的咳嗽一声。
观察到她的情况，霍从军放下一些心来。目前看起来症状还不算太严重，应该没有大问题。
“妈，这一趟我是接你去城里住的，你在这村子里生了病，也没人能够给你端水做饭，再说了，现在儿子充血了，应该让你享福！”
去城里住！李娥听了这话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惊喜，反而有些忧心。
她在村里可没少看到婆婆和媳妇吵架。再说了，郑慧可是个老师，能和她这种农民聊得来吗？
儿子的心意肯定是好的，可是到时候自己一去，肯定得让他们小两口闹矛盾。
再说了，现在一个人养活自己，多少也能够给儿子减轻负担，说不定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她这点存款还能派上用场呢！
“你不用担心别的，现在我混的可好了，要是连自己的妈都养不活，那多窝囊啊！”
察觉到了母亲的犹豫，握紧李娥一双因为常年劳作而显得有些粗糙的手，霍从军心疼地劝道，眼里已经隐隐泛起了泪光。
他转身掏出自己的钱包，把里面的钞票给母亲看。
李娥吃了一惊。
“赚了这么多！从军，你们厂的工资那么高？妈也不是不想去城里住，不过也害怕不适应，可以先试几天……”
还没等她说完，霍从军立刻喜笑颜开。
“您答应了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