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致命共感觉
我几乎用尽了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着站了起来。我和应烟诺两个人彼此扶持借力挪步到屋外。我们几乎是扶着墙，一步一蹒跚地移动到了楼下，又移出了警局。找到附近的一个僻静处，我们两个都躺在了地上。
“‘全面屏蔽程序’可以十倍甚至百倍地降低我们的感觉力，要是没有它我们现在也应该因为窒息或者心脏骤停而死了。”应烟诺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婴儿太可怕了！如果我们被十倍百倍地降低了感觉力，那么那些普通人，岂不是遭受了我们十倍百倍的折磨！”我开始逐渐感觉到自己的麻痹，绞痛和窒息的痛苦都在减轻。
“我们就这么躺一会儿吧。我已经通知了艾菲来接应我们偷尸体的事。”应烟诺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她虚脱得简直一动不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睁开眼，艾菲翠绿色的头发和鲜红的嘴唇映入眼帘。我很麻利地站了起来，竟然感觉到自己满血复活一样的精力充沛。
“半夜了，偷尸体去？”艾菲比划着一个“过来”的手势，就灵巧地向远处跑去。
“等等我！”我大喊：“应烟诺呢？”
“她已经到停尸间了！”艾菲的声音回响着。
果然，夜晚的乡村医院非常安静，不知道是不是“不祥婴儿”的事，总之连医院的人都很少。我们进去之后，去了停尸间，依然是没有人看管。应烟诺已经在停尸间用锆石录制了每一具尸体的情况。她太挑选了一具死状比较明显的尸体供我们偷回化灵动物园。
把尸体装入尸袋，其实很容易就能把它偷出去。医院的人根本无心看管，所有人都像躲瘟疫一样躲开和“不祥婴儿”有关的因素。我们找到了艾菲的直升机，以最快的航速回到了化灵动物园。
夏寒已经准备好了解剖室，我们把尸体直接带到了魔幻城堡的七楼。夏寒身穿一身银色的紧身衣，加上他白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整个人又酷又不真实。泰国警员的尸体还维持着“新鲜”的状态，夏寒看到尸体的时候，蓝色的眼睛直发亮，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警员的尸体被推进解剖室了，我们其他人就透过投影屏在室外“观看”。
“你还不知道夏寒的本事吧？”彭梓幽递过一份英文档案给我。
“外科医生、法医、兽医……这家伙简直是人畜共治啊！”我感慨了一句，但还是不太能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万能医生”。
“他是个天才式的人物。虽然还不到30岁，但已经是个十分优秀的心脏外科医生。他自己也自学了其他医学科系，而且他还自修了兽医学。加入基地之后，因为被输入了‘医学程序’，他的能力更是快速叠加。他的脑子就像一个肉体的‘医学智能系统’。”彭梓幽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经八百地向我介绍着那个平时看起来又拽又怪的家伙。
我一边看着夏寒拿出解剖刀给那具尸体开了膛，一边听着彭梓幽的介绍，越来越觉得围绕在我身边的人恐怕都是天才怪咖，和他们比较起来，我恐怕是最无能的一个。
投影屏上显示着解剖过程的细节，它甚至能对每一个重点部位做出特写镜头。警员的气管、心脏、大肠、胃，肾、膀胱……全身所有的器官都被逐一确定过。解剖室的前方也有一个做记录用的投影屏，夏寒只要举起手指，就能在投影屏上用“光束”写字，天棚下面还有一个自己“漂浮”着的相机，可以随时随地在任一方位，部位拍照。 每到关键部位，夏寒就拍照留作记录。
“我们一定要这样看着吗？”我强忍要呕吐的感觉。
“你是我们的boss，当然要了解每一个工作的步骤和细节。”应烟诺也用了“boss”这个字。
解剖的过程持续了5个小时。第一次看人类解剖的周浚汭和伯恩像是不知疲倦一样，他们甚至因为解剖的结束还有一丝丝失落。夏寒从解剖室里走出来，他摘下自己的头部面罩之后，露出了有些疲惫的表情。
“解剖报告已经整理好，发送到你们各位的锆石上了。” 夏寒说完这句就径直走到我面前，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boss，我需要体验一下，你体验的感觉。”
这时候的夏寒竟然也是无能为力的，因为经过他的解剖，除了心力衰竭这个现象之外，死去的警员真的没有任何其他致死疾病和外伤。夏寒的解剖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警员感觉到肠胃绞痛，全身麻痹，窒息这种感觉。
“我知道这不符合规矩，但现在真是无计可施。我想申请‘共感觉程序’试试。”夏寒向应烟诺提出了要求。
“what？”我真的不知道夏寒在说什么。
“共感觉程序，就是提取一个生物某个时段的感觉，精准复制之后，在输入到另一个生物的受体内。这在组灵计划里，只有最高级别的专家才能使用。”彭梓幽和大家做了一个解释。
“好吧。我现在向撒拉提出申请。”应烟诺拿出了她的锆石。
“让我也试试吧！我看过几个被害人在死前感觉的描述，我觉得似曾相识。让我体验一下，也许我能找出原因。”伯恩也发出了请求。
“会很痛苦的，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做好心理准备。”应烟诺答应了伯恩的请求。
很快，总是有很多花浮现在身边的撒拉来到了七楼，他带着我、应烟诺、夏寒和伯恩走出了魔幻城堡大楼。
我们四个人在一个长颈鹿展区停了下来，撒拉的锆石扫描高高的围栏门，门开之后，我们走了进去。穿过室外围栏区，我们来到了一个二层小高楼，撒拉依然是用锆石扫描开门。小高楼的外面还画着长颈鹿的花纹。但里面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Loft风格的时尚住宅。一楼是居住区，二楼是办公区。
“好有品位的装修，可为什么要住在长颈鹿的房子里啊？”有点率真的伯恩忍不住问了出来。
“组灵计划里有很多专家都住在动物区域。像那边的猴子山、小河马池、还有这边的大象舍、鸵鸟笼、CNM 区……都是专家们的家。只不过，他们大多数都死了。现在留在那里的只是他们的‘灵像’。”夏寒又勾住了伯恩的脖子，和他介绍起来。
“什么是‘灵像’？”伯恩眼睛挣得老大地问着。
“就是在‘受体’死亡，‘灵核’消失之前，我们为了纪念他们，采集了他们最后时刻的影像，复制之后，在他们过去住过的家里播放。不过我们看不到，只有boss能看到。噢，对了，带上特殊眼镜的话，也还是可以看到的！”夏寒还在各个区域指来指去。
“那不就是鬼魂？”伯恩的脸色开始难看。
“比鬼魂吓人啦。因为他们被辐射之后，都是一副错乱的样子。”夏寒看到伯恩难看的脸色，他竟然浮现出一丝坏笑，这种戏码是他最爱上演的：吓唬人。
我也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能在各个动物区域看见那么奇怪的影像了。夏寒之前可从来没这么仔细地解释过。就在两个人鬼扯的时候，撒拉已经准备好了“共感觉”的操作。
“你要告知我准确的时间。”撒拉和应烟诺确定。
“泰国当地时间18：02-18：15。总时间是13分钟。”应烟诺举起手腕，示意给撒拉看。
“好。”撒拉在一台银色的长方形仪器上进行了操作，他用自己的右眼对着仪器扫描，几秒钟之后，他离开仪器，转身看向我们。
“你们手拉手吧！”撒拉给出了指令。
我们四个人按照：我、夏寒、应烟诺、伯恩的顺序站好，然后手拉手。撒拉摘下了他的右眼球，对着我们四个的方向进行扫描。他的右眼球发出了蓝色的光亮，我们四个开始感觉到肠胃绞痛，身体麻痹，全身抽筋，窒息和心脏部位的针扎刺痛。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但我们已经痛苦地摔倒在地上，伯恩的嘴里还吐出了白沫，脸色发紫，就要死了。撒拉的右眼球很快就失去了光亮，他把眼球放回眼里，马上蹲下来确定我们的状况。
神奇的是，他眼球的光亮消失，我们的极其痛苦的感觉就消失了。伯恩吓得不轻，他躺在地上，半天没有缓过神。应烟诺拿出纸巾，给他撒了撒嘴角的白沫。
“你还好吗？”应烟诺问伯恩。
“原……原来……死，就是这样的感觉。”伯恩紧紧地闭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眼泪刷地一下流了出来。
“哇靠。这，比死亡痛苦。”夏寒也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他的脸都被憋紫了。
我们扶起伯恩，他十分虚弱，我们不得不把他扶到沙发上躺着。
“伯恩和你们不同，他只是普通的人类，所以对他来说，应该更难以承受。”撒拉看了看伯恩的状态。
“我想……我……知道，警员……是怎么……死的了！”躺在沙发上的伯恩竟然有一丝兴奋，虽然他脸色发紫，手脚还在微微颤抖。
“怎么死的？”夏寒的蓝眼睛再一次发亮。
“是毒草！我……我经常参与过一个关于毒草研究的项目，我们还和一些医院合作，收集了一些死于植物中毒的病例。我……我整理了……527例植物中毒患者的体验报告，整……整个过程，疼痛的部位，就和刚才的共感觉是一样的。但……但我……还不能确定，是哪一种毒草。”伯恩断断续续说出了推测。
“植物中毒？”夏寒皱起眉头：“但警员的体内，除了心脏之外，没有任何器官、血管和神经受到伤害啊！”
“是可能的！”应烟诺突然有所顿悟的样子：“组灵武器！”她目光凝重地看向了对面的撒拉。撒拉的面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