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残酷的决定
雀层带我们回到了山顶，应烟诺的直升飞机也随之降落在山顶。她来的十分及时，规避了一场因为幻境而造成的集体坠落致死事件。待我们平定了情绪，再向四周望去时，联排的竹屋已经消失不见，我们所在的位置也不是碧水潭边。幻境完全改变了我们的五感，让我们误以为我们所在的山顶是个竹屋，我们所踏的松动的大石只是普通的石地。
“幻境把我们带到悬崖边缘，让我们集体送死。”杜心宸向山下俯视，虽然山不算太高，但看起来仍然让人恐惧，因为那仍然是足以死亡的高度。
“我使用了灵弹A2594562。为那些孔雀加入了5分钟的苍鹰的飞翔能力。你的灵弹设计得不错，分类也很细致。”应烟诺对着彭梓幽竖起了大拇指。
“那道白光和巨响，就是这架直升机在发射炮弹？”我围绕着银色的直升机转了一圈，在太阳下，银色十分耀眼，闪闪发亮，感觉是炫酷，机身两侧的机炮装置也十分精巧，它的炮弹看起来只有普通机炮的五分之一那么大。
应烟诺点点头，她示意我拿出我的锆石。
“现在，这漫山遍野的孔雀要怎么处理？”彭梓幽环视一周，来自孔雀的哭声开始逐渐变小。
“我需要验证一下我的推论。”应烟诺对我说：“开始吧！”
我举起锆石，集中意念，我们的前方出现投影屏，投影屏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轮廓，接下来又是一个男人，然后是一个女人，接着又是一个男人……就这样，一直一直不断出现了越来越多人类的轮廓。下面出现一组数据：致幻力0级；攻击力0级；辐射指数0级；组灵指数1级。复制数量：5162。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数据。
“太残酷了！”夏寒发出惊叹。
“人类的整个灵核都被置换到孔雀体内了！所有的孔雀都变成了数据体。看来，我推测的没错。”应烟诺举起她的锆石，投影屏上出现一组信息。
复制程序：复制人类期待图景；植入程序：期待图景精细化植入受体；置换程序：在植入期待图景的同时将受体A与受体B进行逐次灵核置换。
“这就是女白领爱丽手里那块蓝色锆石的程序的执行逻辑。”应烟诺示意给大家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理想和爱情美梦，提取它们，让它们像毒品一样，在需要的时候吸入脑中，人们开始沉浸在最快乐的境界里，但与此同时，它们开始失去作为人类的精神、灵魂和能力。最后，它们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仅有的‘白日梦’，和整个孔雀的灵核。不止于此，它们还被加入了秃鹫的成分，变成了孔雀外衣下的腐食动物。像这样的受害者有5162个。
刚才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她为我进行了一番讲解。白皙的皮肤，大而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厚艳的嘴唇。她金色的头发在我眼前随风飘动，一身黑色的皮衣衬托出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好歹毒的设计。”我感叹一声，金发女人随之消失了。
“你看懂了？”应烟诺问我，她发现我两眼正直勾勾盯着前方看。
“嗯。有个美女教我。”我笑了笑，竟然有点得意。
“能想办法找到这些人的身份吗？”彭梓幽问道。
“廉潜，把你锆石中的分析数据传给我。”应烟诺发出指令。我们两个同时举起锆石，集中意念，两块锆石中的数据就实现了传导。
经过几分钟时间，应烟诺再次举起她的锆石，前方的投影屏幕上就出现了一组长长的名单，但还有一部分显示的是XXX的字样。统计结果是：复制数量：5162；确认数量：3485。
“还有1677个人的身份无法确定。”应烟诺熄掉了她的锆石。
应烟诺的锆石可以实现与“灵核数据库”的连接。这个确认的过程，虽然只用了1分25秒的时间，但复制世界各地的人类的灵核数据却是会耗时很久的巨大工程。就像人类编辑自己的身份证数据库一样，每年都有人新出生，也有人死亡，还有人离开国界，或者非法移民。再加上数据库采集员人手的有限，这些导致了灵核数据库的滞后和缺损。因此，你锆石里能复制到的人类灵核数据与我们的数据库比对之后，会出现无法匹配或者缺失的情况。
金发女人又出现了，她就像一个讨人喜欢的指导师，分分钟为我提供及时的讲解。
“这5000多个人会怎么处理呢？”我问身边的杜心宸。
“它们中很大一部分人的受体都已经被损坏，你也看到了，山谷里那些腐烂的尸体。没有了受体，它们的灵核只能存储在孔雀体内。哪有人类愿意这样活呢？”杜心宸一脸沉重，她的状态就像面对一场伤亡惨重的地震。
所以，那些孔雀在看到了它们作为人类的身体已经死亡之后，它们哭了，伤心欲绝地哭了。它们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这已经和彻底死亡，没有分别。
我顿时明白了这种绝望与残酷，看着漫山遍野的孔雀，就像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尸体。我第一次意识到组灵计划的残忍无情，第一次意识到如果我能为人类做些什么，就能让他们避免陷入这样的绝境，那我会赴汤蹈火，心甘情愿。
“下一步怎么办？”艾菲问应烟诺。
应烟诺想了想，她开始做分工。
“夏寒，确定一下遗留的油彩人中孔雀和秃鹫的成分能不能处理，一定要保证秃鹫占比为0，受体才能使用。”
“梓幽，用你的银豆追踪器，统计一下整个碧水潭区域遗留的油彩人的数量。”
“艾菲，你和梓幽一起统计，‘动作人’2分35秒之后，就能达到。一定要先把所有油彩人都制服和看管起来。”
“廉潜……你坐在隐形越野车里，打开车窗，举起你的锆石，扫描所有孔雀，复制它们的留言。梓幽会帮你把越野车设计好路线。”
应烟诺做好分工之后，她登上了直升机。我在想：到底孔雀会被怎么处理呢？
“愿意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就把它们带回化灵动物园饲养；不愿意的，就把它们就地安葬。我们会用微波炮弹……”应烟诺做了决定，她看出了我的疑问。
“我他妈发誓，我一定要找到幕后boss，不会让这些人白白死去！”艾菲愤怒地踢飞了她眼前的一块大石头。
随后，应烟诺的直升机开始升空，她用扩音器说了一番十分痛苦的话。
“各位，这些天，你们应该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应该知道，你们作为人类的灵魂、情感和能力都被囚禁在孔雀的体内。而你们的身体，绝大多数，已经死亡，并且在山谷里腐烂。你们只能永远作为孔雀而活着，而且你们并没有孔雀生活的技能。这样活着，会非常痛苦。如果你们愿意留下，就聚拢在东部山腰；如果……你们不想这样活着，就聚拢在西部山腰。我们……我们会用微波炮弹，让大家在瞬间……消失。但我们希望，大家能留下线索，让我们找到把你们变成孔雀的幕后黑手。如果大家还有什么话，留给家人，我们会为你们做扫描和记录……”
原来，竟是这样残酷的处理。这真是悲惨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