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夜店里的怪人们
晚上9点，我如约来到了CoCo Apple，津海市最有名的夜店。舞池里的人们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疯狂舞动着自己的身体。我远远就看见了应烟诺和几个男人在舞池旁的圆桌那儿围坐。他们哈哈大笑，态度亲昵。应烟诺化着浓重的烟熏妆，她向我的方向瞥了一眼，她看见我来了，然后她突然搂住了一个男人。
越是靠近他们，我的头越感到眩晕，我的眼皮也开始沉重起来，每睁开一下，都十分吃力，但每睁开一下，我都能看到应烟诺身边的男人在发生变化：他们的脸变成了蓝色，嘴唇变成了白色；他们的脸变成了棕色，嘴唇变成了黑色；他们的脸开始腐烂……就这样不断循环，我像是花了1万年的时间才终于走到了应烟诺的身边。
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些男人，他们都是普通的夜店咖，打扮时髦，举止轻浮，旁若无人，肆无忌惮。他们时而笑着，时而神情恍惚，他们还时不时地抬起自己的腿，就像在原地踏步一样。
“你来了？”应烟诺涂着黑色的指甲特别长，她手指缝里夹着的那颗烟，还在燃烧，冒出烟气。她推开了她刚刚搂着的男人。
“你这个样子，真挺颓废。”我伸手拉她，想把她拉走。
“看不惯？”她反而一把把我拉了过去，我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我刚要责怪，应烟诺一下拽住我的下巴，她的脸凑了过来。
“不要动，听我说。我身边这几个男人都很怪，我怀疑他们不是普通人类，所以叫你过来，你感受到什么了？”她小声在我耳边说。
“噢……”我一时语塞，这剧情转换太快，“他们的脸在发生变化，动作也很奇怪。”我把我刚才的感受说了出来。
“不跟你们玩了，我来了新欢。”应烟诺对着那些男人说，然后拉起我就像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你再看看舞池里的那些人，有没有什么特别？”她依旧小声在我耳边说。
我看向舞池跳舞的人群，我认真地扫视了每一个角落。的确，三三两两的，我感受到了同样的景象：其中几个人，脸上不停发生变化，动作也奇怪。几分钟以后，我们走出了CoCo Apple，来到一条灯红酒绿的大街，两个人手牵手。
“我还以为……”我看了一眼烟熏妆，黑短裙的应烟诺。
“以为我找你约会？或者以为我来鬼混？”应烟诺莞尔一笑，甩开我的手，快步走了几步之后，她转身看着我，指着我，对我说：“我来做调查的，你是来执行任务的。”
我有点尴尬地笑笑，做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我并没有误会，虽然这也是掩饰。
晚上10点，我们回到了化灵动物园。我们到达七楼的时候，彭梓幽、夏寒、杜心宸、艾菲都到了，还有一个在投影里见过，却第一次见到真人的维卡斯。
“嗨！”维卡斯主动伸出手。
“你的样子有点怪。”我也和他握了握手，然后一直盯着他的鼻环看。
“我是俄罗斯和孟加拉的混血。”维卡斯自我介绍。
“看来是有大事发生。”夏寒的白色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从被窝爬出来。
“维卡斯。”应烟诺示意维卡斯。
维卡斯摸了摸自己的鼻环，鼻环发出光亮，在他前面形成一个投影屏。投影屏上显示了一个地图，上面有中国、日本、韩国、泰国和马来西亚几个国家。
“最近，在各国的夜店都出现了一波异常的年轻人。他们走路姿势怪异，神志不清，失去正常人的辨识能力，但都很开心，不是大笑，就是陷入安静的喜悦状态。”应烟诺再次示意维卡斯。
投影屏幕上出现了各地的夜店，还有夜店里怪异的年轻人，他们都像我在CoCo Apple看到的状态。
“廉潜。”应烟诺示意我。
“他们的确奇怪。”我把我刚才在CoCo Apple看到的情况详细讲给大家听。
“踏步和走路的姿势的确像动物，像鸟类，又像家禽……”夏寒眯着蓝眼睛看着投影中的人。
“是孔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回过头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周浚汭。
“我把这些人抬腿的方式，步伐的频率和我的动物影像库中的所有动物做了比对，最后的计算结果是：孔雀，这种动物的概率最高。”周浚汭走到我们中间，示意维卡斯。
投影屏上出现了一个分析画面，左边是孔雀走路的动态影像，右边是夜店里一个年轻男人走路的动态影像。两组影像上有很多光亮的折线，每条折线上都有距离和尺寸的计算数值。最后，投影上出现一个结论：MATCH。
“行啊！看来以前的《动物世界》没白录啊？”夏寒一把勾过周浚汭的脖子。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是《动物简史》！”周浚汭再次纠正夏寒。
“周浚汭在动物行为学上的研究，可是造诣颇深。你得尊重他，毕竟，他有的数据库，你没有。”应烟诺警告夏寒。
“Fine！”夏寒撇了撇嘴。
“未来的动作定位图系统，还需要你和夏寒共同努力。”应烟诺两只手搭在周浚汭的肩膀上。
“一定。”周浚汭的脸都红了。
“那是做什么用的？”我小声问彭梓幽。
“分析组灵生物的动作跟哪种动物最接近的数据系统，因为夏寒的数据库缺少动态影像数据，所以应烟诺才找了周浚汭，我估计是这样……”彭梓幽抱着肩膀，也小声回答我。
看到夏寒一脸不自在的样子，我想，他正陷入一种同行是冤家的不服气里。
“你最近，没有看到任何特别影像吗？”应烟诺转头问我。
“有……一直都有……涂满油彩的男人，吃着死尸……”我开始回忆。我的头又开始疼痛，我捂着额头，因为除了疼痛，我还感到十分眩晕。
我看到了一个脸上涂满油彩的男人以奇怪的姿势走在一条阴暗的走廊里。他穿越走廊，走进一个房间，拉开其中一个柜子，里面躺着一具死尸，他趴在死尸的胸膛上，咬开了死尸的皮肤，用手插进他的内脏，拿出死尸的心脏吃了起来。然后他走出房间，沿着走廊走出去，我看到了他身后那个大门上的牌子：临京市惠爱医院。
“你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有人轻声叫我，还摸着我的额头。
“惠爱医院……”我重复着这个名字，杜心宸递给我一杯水，她在照顾刚刚眩晕的我。
“彭梓幽，我感应到的画面，通过我的锆石，能不能放映给大家看？”我抬头问他。
“可以试试。”应烟诺抢先给了回答。
我点了点头。平静一下情绪，我拿出锆石，对着前方，集中意念，慢慢地，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系列画面。
“男人走路的姿势的确和夜店里的人一样。”夏寒认真看着。
“真恐怖……”周浚汭看得胆战心惊，尤其是涂油彩的男人吃完内脏后，还嘿嘿一笑的瞬间，周浚汭的脸色马上变了。
“OK！下一站，临京市！我在七楼天台等大家。”艾菲马上心领神会，说出了这次行动的第一个调查地点。
“还愣着干什么？准备出发！这一次，我们需要带些武器。”应烟诺指着彭梓幽：“明白？”
“OK！”彭梓幽点点头。
“我就不去了，我在这儿继续研究‘动作定位图系统’。”周浚汭马上打了退堂鼓。
夏寒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得意洋洋地朝电梯口走去。看到这一幕，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正要向电梯口走的时候，彭梓幽抓住了我的手：“这一次，你别和他们一起搭飞机，你和我一起坐隐形越野车去，让你见识见识。”
“好啊！体验一下。”我欣然应允。
“也带上我！”杜心宸听到了我们对话，她也要求加入。
“没问题！”彭梓幽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