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心思莫测
“它叫绿翅？”小心地收回手轻抚上小鸟的柔软羽毛，唐若华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见到老朋友般，开心道：“我也有只跟它相似的鸟儿，叫作翠睛。不过它只有眼睛是翠绿色的，全身通体雪白，很是漂亮。”
苏墨微微一笑，望着她的眼神有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是吗？那这么说来，我们还真是缘份不浅。”
这话令唐若华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那一幕，只觉耳朵一热，声音却不自觉地低落下来：“凤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他是因为巧合才来到这里，却又无法理解他已然出现在这里的事实。
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即便最初他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如今辑拿她的皇榜已张贴到全国各地，她不信他会没有看到。
可他，为何还会千里迢迢，赶来相救？
“我也不知道。”苏墨沉默片刻，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移向远方黑暗之处，“或许，是因为太好奇了。”
“好奇？”
唐若华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地抬眸望向他。
“是啊，好奇。”苏墨似乎心底一松，声音明显比方才要轻松许多，“好奇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身怀绝技、胆识过人，还惹得当今世上赫赫威名的皇家高手一路追杀，却能以寡敌众不落下风，实属罕见。”
说完，他转头重新看回身边的少女，俊逸非凡的面上闪着让人无法移目的光彩：“还有，初次相见，身受重伤的你竟然能一举从我眼前溜走，委实叫我啧啧称奇。你可知道，自我从师门下山以来，还从未遇到有你这般厉害的高手，又平白收了你的一份大礼，你说，这份大礼我岂能不还？”
“原来，我之所以几次得你出手相助，还得归功于我的惊羽鞭！”
听他说起二人初见那晚的情形，唐若华亦不觉“噗嗤”一声展颜失笑。
那夜她误当他是前来追捕自己的朝廷高手，交手之后便知对方功力在自己之上，为恐横生枝节，也未敢多作细想，唯有先逃为上。
如今想来，倒确是自己那无意留下的惊羽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也庆幸凤临的这个好奇心，让自己一次次躲过生死劫难，得以苟存至今。
“自然！若无它的指引，我的绿翅也无法及时寻到你。眼下，或许我们还得靠它，方能逃离此地。”苏墨伸指将唐若华手背上的绿翅放入掌心，抬手轻轻一抛，将它放飞隐入这片黑雾弥漫的林间。
只觉心底浓浓的感激整个地将她心房填满，唐若华轻轻抚上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惊羽鞭，静静过了良久，方轻轻道了一句：“凤临，谢谢你！”
谢谢你今晚不顾生死地前来搭救，为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卷入这场无妄之灾。
这份恩情，倘若我唐若华侥幸不死，他日报得血仇、救回家人，我定以我的整个生命，来回报于你！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清澈与信任，苏墨只觉心口一紧，方才的轻松转瞬消逝一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述的心乱。
就好比当年自己要返回山门学艺、雅儿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开时，他哄骗她说只要她肯乖乖回去睡觉哥哥就肯定不走那般，心中涌满浓浓的不舍与愧疚。
可眼前的这个少女，他却不该有这样的感情。
即使他不止一次地出手救她，却只是为了从她的身上取得信任，好一举得到小皇子与圣喻的下落。
至于她……
苏墨眸色一黯，有些沉重地看了地上的少女一眼，心中隐隐打定主意。
倘若她肯就此逃离这天下局势的纷争，不再做无畏的挣扎与牺牲，他愿意助她一臂之力，放她从此安然逃生。
“你我既已是生死之交，这些生份话何须再说。”转颜微微一笑，他重新坐回她的身边，忽而问道：“对了，方才你说我与你倒很是相像，莫不是你也是学艺无聊中才习的些医术药理？”
听他又提起这个，唐若华忍不住嘴角上翘，一张皙白的俏脸满是浓浓自豪：“那倒不是。”
见对方眸色微讶，她不觉笑道：“我是正好相反。最初跟着师傅主要学的是医术，因觉过于单调无聊，便将师傅的一身武艺连同师公的独门绝学都跟着学了个遍。如今我这一身令你夸赞身怀绝技的武艺，便是我无聊时候的成果。如何，可是与你有几分相像？”
说完，她一扬下巴，娇嫩的脸上写着与她这个年龄相符的俏皮，分明已对身边的这个男子卸下心防。
苏墨俊眸微动，有些意外道：“学医？”
见唐若华点头应是，他微一思索，心中已是有些了然，“看你使得一手绝妙的冰魄飞针，又擅惊羽鞭与流云剑法，莫非你的师傅、师公是那医仙门现任门主水明珠与早已归隐山林的隐世高人叶风叶大师？”
唐若华美眸一弯，忍不住开口赞道：“世人都道天玑阁神人辈出，神机妙算乃天下一绝，即使足不出山也能尽知天下事。此刻一见，果然传闻不虚！不错，你说的这二人，正是家师与师公。”
“那你可知，他二人皆是异国之人？水月世家与火岚皇室后裔，这样的身份，与你唐家此劫……”苏墨微一沉吟，面上的神色已凝重几分。
唐若华眸色一黯，却是立时寒沉了俏脸，声音陡然冰冷刺骨，“这等空穴来风，莫非你也信？我唐家世代忠良，尽忠皇室，即使是当今圣上也是心如明镜。若不是奸人凭空捏造罪证诬陷我唐家，岂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说到激动处，她面色明显煞白如纸，牵动伤口隐隐作痛。
想起自己先前未能手刃仇敌，身陷重围，心底更是恨意一片：“你可知，当今太后与当朝左相狼狈为奸，是他们一心欲置我唐家于死地，设下这重重陷阱趁皇帝病重犯上作乱、诬陷忠良！此等……咳……此等奸贼，人神共愤……咳，咳咳……”
恨到极致，只觉喉中腥甜大作，随之一口鲜血已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