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苏州

城中人烟熙攘。

我要找的这个人在这里似乎很有名气，江湖人都叫他神算子。

一路打听之下，我在一条寂静的小巷之中找到了卢百城的住所，一间破旧的小茅草屋子。

门前不远处有一口池塘，池塘边长满绿苔，还有两株老柳树，柳树两侧也长满了绿苔。只是枝叶繁盛，偶尔有麻雀之类小鸟在树梢萦绕。

柳树下有一面石桌，桌上刻着象棋的棋盘，其中一角已经裂开，两位古稀老人在树下对局。

我走过去向那两位老者打听，老者告诉我，卢老头有时整日呆在家中，有时十天半月也看不见其踪影。

我算是比较幸运，因为等到天黑时分，卢百城果然回家了。

看他装扮，有点像江湖术士之类。

这个叫做神算子的老人面色憔悴，却有一股犀利的眼神隐隐藏在那憔悴面容的背后……

自报家门之后，我递过父亲的书信，卢百城领我进屋之后点起一盏油灯。

等他将信细细看过之后，竟然就在油灯上烧毁了。

他仔细看着我，说：“既然跟你是孪生兄弟，想必样貌也和你差不多了。”

我补充道：“我们生下后不久，家母在我们右手手臂上纹有字样。我的手臂上是一个‘辰’字，而我的兄弟是纹了一个‘兆’字。”

从他眼神，我只看出来一件事，他似乎不愿意帮助我。

“失散了十多年的亲兄弟，现在要找他，这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我静静等他说下去，可他没有继续说什么。

“家父重病在床，这就是他最后的心愿了，前辈既然是家父多年的朋友，能否帮他了了这一桩心愿。”

神算子只是摇头。可他的眼睛骗不了我，这件事不是办不到，而是有难处。

我把身上所有的盘缠拿出来，放在桌上，说：“家父常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龙北兆当年就死了，或者实在找不到，那也只是天意。前辈如果愿意帮这个忙，晚辈不胜感激！”

看他样子，好像仍在犹豫之中。

他喃喃地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惜我又不是信天翁，我不信天……”

这话说得，好像这世上只有信天翁就信天。

“要是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不过这件事确实十分凶险，我也不敢信口就说一定能帮到你。”

他说：“我只能尽力而为……”

窗外略有凉风，月亮印在池塘中，暗中有虫鸣声，但暗中的虫，永远看不到。

——这件事情十分凶险。

直到今日，我终于有幸可以目睹，这传说中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