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听叶风这样一问，原本心绪已经稍微平复的柳芊芊眼圈瞬间又红了，她咬了咬牙，双眼失神地望着前方，看她痛楚的表情，仿佛在回忆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
“我爸爸妈妈都是普通职工，家里有个弟弟，原本我们一家四口的生活很开心，也很幸福，可是自从三年前爸爸迷上赌博的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发生了惊天的巨变。他不再是个好丈夫，也不再是个好爸爸，因为赌，他失去了工作，因为赌，他使我们倾家荡产。”柳芊芊挽了挽凌乱的发梢，自嘲地笑了笑：“他每次输了钱都要将妈妈暴打一顿，妈妈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生活，一年前狠心地丢下我和弟弟走了，而我，也只好草草结束了自己的大学生涯，开始打工供弟弟读高中。可是爸爸在妈妈走后竟然只是象征性地借酒消愁了几天，仍旧是整天在外面赌，在输的一无所有后，为了筹集赌资，他把我卖了。”
卖了？还有没有王法？当这是旧社会啊？叶风有些不解，道：“这人也可以卖？你好歹也是个大学毕业的，难道不知道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
“法律？法律是有钱人随便玩弄的儿戏，要是法律真能做到人人面前平等，社会上也就不会存在这么多的贪官和风尘女子了。”柳芊芊看着叶风，道：“你不觉得吗？社会上的贪官和风尘女子在数量上是成正比的，原本我打算在我弟弟大学毕业后就去找我妈***。”
这个问题叶风可是没有研究过，但是叶风觉得这法律倒还是很公平和公正的，只不过是执行法律的人有些问题罢了，这也难怪，活这世界上谁不往钱上奔啊？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身上竟然背负着如此惨淡的经历，叶风紧紧地抱了抱柳芊芊，柔声道：“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你真帮我爸爸还钱？”一百万毕竟不是小数目，柳芊芊为了确定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问。
“当然，不过不是帮你爸爸，我是在帮你，你爸爸运气，生出了个你这么争气的女儿。”叶风看着柳芊芊道：“怎么还？你说吧！”
“新世纪快乐吧，你联系这个人就可以。”柳芊芊说着裹着被单下地，从手提包里翻出一名片递给叶风，“他是快乐吧的幕后老板，说是快乐吧，其实是个地下娱乐场所。”
远远瞥见那上面花花绿绿的，叶风感觉上有些不妙，接过来仔细一看，果然，上面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物业管理总经理詹陈斌。事情怎么就这么巧？叶风叹了口气，竟然会是这家伙？虽然有一面之缘，但是这家伙对自己明明就是没安好心！看来牛头这家伙说的还真不错，该发生的事躲也躲不过，但愿认识他不会是个麻烦。
柳芊芊见叶风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以为他要反悔了，有些失望，低声道：”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不就是做这种事嘛，一回也是做，一辈子也是做。”
“哦，不是。”叶风见柳芊芊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道：”这人我认识，我现在就把他约来，你放心吧，男人，说过的话就要做得到。”
没有等柳芊芊再次说话，叶风捡起地上的裤子掏出手机照那号码拨了过去，没一会儿，那边响起了一个粗犷的男声：“什么人？有事说事，有屁放屁。”
丫的混黑社会说话就一定要这么庸俗吗？还说玩什么脑瓜子呢，叶风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陪笑道：“斌哥吧？我是小风啊，就是那天和你在金碧辉煌聊过一次的，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这事我记在心上呢！”
“哎哟！老弟，是你啊！啊！啊……哦……你在哪里？哥哥我马上就过去，我正想你呢！”
电话里夹杂着一个女人的低叹声，真是的，那边还在做那事！见詹陈斌话里充满惊喜，叶风心想你是想我帮你赚钱吧？“我在阿登楼，你现在有时间吗？”
“啊！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在和那边的女的说话，反正叶风知道他想见自己的渴望不低于自己想见他，便直接道：“那我在阿登楼等你，你忙完了过来打我电话。”
“嗯嗯！”
那边迫不及待地回答了下，便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叶风收了电话，抛给柳芊芊一个无奈的微笑，道：“是这人吗？黑社会的吧？”
“你闭上眼睛！”柳芊芊见叶风真在帮自己赎身了，心里豁然间也开朗起来，想到自己还没有洗澡，身上粘糊糊的有些难受，便叫叶风闭上眼睛，打算洗个澡去。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偷看！”叶风闭上了眼睛，心想做都做了还害羞个什么劲？他感觉柳芊芊下了床，也就忙睁开了眼睛，不料却看见柳芊芊身上围着被单正站在床下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瞧，叶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这个，我还以为你已经进去了。”
其实柳芊芊是故意要试探一下叶风的，她知道叶风一定会偷看，不过就是想知道这家伙偷看被自己发现后会是什么表情，现在见叶风也会尴尬害羞，证明此人心地倒是不坏，再加上这人对自己也确实不错，柳芊芊调皮地笑了笑，顺手在叶风鼻子上捏了一下道：”就知道你会偷看，坏蛋！”
见柳芊芊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了卫生间，叶风的心情也舒畅不少，他点了根烟，斜斜地躺在床上，独自琢磨着等下和詹陈斌见面的情景，到时候是不是可以还点价呢？
大约半个小时后，叶风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抄起电话一看，果然是詹陈斌打来的，心想敢情那家伙说好了好了是那事弄完了，要不哪里能这么快呢？叶风接了电话道：“喂，斌哥吗？忙完了？我在四零九包厢等你呢。”
“客气了，哥哥我就在楼下，马上到，马上到，哈哈！”
柳芊芊听说詹陈斌要来，心里一阵紧张，下意识地把凳子往叶风身边挪了挪，叶风很知趣地轻轻拍了拍柳芊芊的头，轻声道：“别担心，这不是替你赎身吗？”
看着叶风一脸轻松无谓的样子，柳芊芊也莫名安下了心，微微点了点头，她迫切地盼望这事儿早有个结果，自己也好早点摆脱这梦魇般的生活，虽然她有些害怕见到詹陈斌，但是内心还是希望他早一点到来。
不久，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人还没进来，那粗犷的声音已传进了叶风他们二人的耳朵：“小林啊，就知道你忘记不了哥哥，都是在这世界上打着滚的人，谁不喜欢钱啊？”
该死的，自己什么时候叫小林了？敢情这詹陈斌一心就想着要自己帮他发达，连自己名字也忘记了，不过这有求于人，叶风也不敢怠慢，马上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寒暄道：“那是当然，在Ｈ市能攀上斌哥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兄弟我的福分啊！”
“这是你马子吧？兄弟眼光不错。”詹陈斌有些疑惑地看着柳芊芊，想了想道：“我怎么感觉看起来有点眼熟呢？哦，对了，实在是缘分啊！这不是柳侄女吗？”詹陈斌拍着叶风的肩膀，“这我朋友的女儿。”
“这女的不是烂赌柳的女儿吗？看来他们勾搭上了，嘿嘿，真是天助我也！”叶风见詹陈斌在做戏，可是不太想陪他演，他得给柳芊芊一个交代才行，叶风嘿笑道：“呵呵！斌哥过奖了，坐下说。”
詹陈斌一边给柳芊芊使眼色，一边打着哈哈坐了下去，在叶风肩膀上狠狠拍了下道：“我说兄弟，这回真是运气了你，这小柳是我一哥们的女儿，我帮你介绍，这事准成。”说完他用威胁地眼神看着柳芊芊道：“是吧？”
柳芊芊看见詹陈斌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忙低下头去颤声道：“是，是，是的。”
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一付马大哈的样子，心里头歪主意怎么就贼多？叶风给詹陈斌满了杯XO，笑道：“小弟我经常喝这个，不知道哥哥喜欢不？要是喜欢我就先敬斌哥一杯了！”叶风说完端起了身前的酒杯。
“没有问题，这酒后劲大，我喜欢！”詹陈斌也端起了酒杯往叶风的酒杯上靠了下道：“来，为了我们将来的愉快合作，为了以后的钞票和女人，干杯！”
詹陈斌握着酒杯，用杯脚敲击着桌面，双肩也跟着节奏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抖的是派头还是自信。几杯XO下肚，詹陈斌的话也就多了起来，他看着叶风阴笑道：“钱么！确实是个好东西，原本我还担心兄弟想不通这点呢，看来我是多虑了，凭你这技术，一天赚个百来万的小意思。”他瞄了一直低头不语的柳芊芊一眼，道：“哥哥我是个粗人，说句话你或许不爱听，但是我说的是事实。这女人么，等你钱多了，还是洋妞有味道，今天上日本的，明天上英国的，心里头那个爽啊，还真不是吹的。”
叶风见詹陈斌已经差不多了，便也不拐弯抹角，笑笑道：“这个是自然，小弟以后要有哪里不明白的地方，一定要向斌哥讨教，不过我现在有个事，想请斌哥帮个忙。”
“说吧，一切包我身上。”
这詹陈斌还真算狂妄的可以，还没有说什么事呢，就包他身上了？假如自己说要杀了H市市长呢？叶风为了表示自己和柳芊芊的关系，把柳芊芊绕在怀里道：“这女人，小弟我喜欢，不知道斌哥能不能……”
叶风也不知道怎么说，叫他割爱呢，这柳芊芊又不是他的爱，要说自己要帮他赎身呢，这也实在是犯了这一行的忌讳，好在叶风知道这詹陈斌一定会有下文，便打住了看詹陈斌会怎么说。
果然，詹陈斌听叶风这么一说，知道柳芊芊已经把个中内幕告诉了叶风，他刚刚还说柳芊芊是他哥们的女儿呢！任是这詹陈斌脸皮厚如城墙，也未免有些挂不住，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下，嘿嘿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哥哥我也就不打哈哈了，你女人的老子虽然不是我哥们，但我确实认识，他比较喜欢在哥哥手下的快乐吧赌两手，可惜运气不好，不但老本输光了，还把我们借他的五十万给输了。”詹陈斌点了根烟，接着道：“其实我借他钱是指望他翻本的，谁叫他不争气呢？眼看他还不了了，我手下那么多弟兄吃饭，我这五十万也不能白扔了不是？所以就……这个你也就知道了。”
该死的，要不是看他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你会借他五十万？叶风虽然有些看不起这种卑劣行径，但还是假作佩服地看着詹陈斌道：“斌哥义气，要怪也只能怪那老家伙不争气了，不过小弟我现在想讨她回家，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不方便！”詹陈斌毫不犹豫地说了句，把叶风和柳芊芊吓了一大跳，叶风刚刚想说我给钱还不行吗？没有想到那詹陈斌吐了烟圈道：“不过既然是弟弟你开了口，这再不方便我也还是要答应的！咱兄弟谁跟谁呢？”
听到这话，叶风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下去，他端起身前的酒杯，道：“就冲斌哥你这句，小弟我干了这杯！”叶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小弟我也是明白人，知道斌哥在道上混也不容易，这事你开个价。”
“见外了不是？”詹陈斌端起酒杯往桌面上一敲，道：“就冲你今天这顿饭，哥哥我和她老爸的事一笔勾销，我明天就把借据给你，不过，以后哥哥哪里需要你帮忙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