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是我的荣幸
下午六点钟，柳静芸在北京机场接机口处看到了常丰。常丰听说柳静芸今天要回北京，特意开车过来接她。
虽然这一趟上海之行只有短短三天，但是却让柳静芸生出恍惚之感，像是过了好几年一样。回到北京这个待了十几年的地方，身心平静了许多。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节奏，熟悉的空气，还有那个一脸微笑迎上来的熟悉的人。
柳静芸此时特别想张开手臂拥抱北京，当然，还有他。
常丰接过柳静芸的行李箱，说了一句：“这么着急回来，身体没问题吧？”就拉着行李箱向停车场走去。
果然如此，柳静芸失望地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几个小步跟上后，柳静芸已经调整过来，回道：“没问题，早就好啦。”
“嗯，那就好。不过明天你还是接着休息一天。”常丰说道。
“我已经没事了，这几天已经耽误了不少事情了。”几天没在公司，柳静芸心里有些不踏实。
“不急这一天，身体不好更耽误事。踏实休息就是。”常丰不容置疑地说道。
“好吧。”柳静芸接受了。
两人沉默了走了一会儿，常丰问道：“你要是不着急回去的话，先一块吃个饭吧。”
平湖起波澜，柳静芸心跳有几分加速，转头看看常丰，却发现他直视前方，和平常一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好呀。”柳静芸干脆地应声回道。
“去咱们之前吃过的那家云南菜吧。你现在没变口味吧？”常丰问道。
“可以呀。”他一直记得我喜欢吃的东西，柳静芸默默想着。
是不是仅仅因为熟悉才记得的呢？
……
这家餐厅比较偏僻，平常即使是饭点客人也不多。店里的布置古朴，灯光幽暗，没有像其他地方一样放着音乐，安静优雅。
柳静芸和常丰平常难得清静，对这样的地方极为青睐。
“说起来，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吃着熟悉而又喜欢的饭菜，陪着熟悉而又喜欢的人，柳静芸非常满足，感叹道。
“是啊，确实很久了呢。我们都太忙了。”常丰也感叹一声。
再忙总不至于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吧？想必这次要不是解决了这件大事，我们坐在一起不知道又要到何年何月了。在工作上临危不乱一往无前，但是为什么总是逃避我呢？柳静芸想起上次邀请常丰一块吃饭，常丰扯出蹩脚理由时那慌乱的表情。
常丰察觉到柳静芸情绪的细微变化，好像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也沉默下来，低着头对付着盘子里的食物。
一时间两人之间只剩下筷子无意中碰到餐具发出的声音，气氛尴尬。
“你那天上午和白牧谈完，白牧什么表现？”柳静芸缓过神来开口道。
情绪总会因为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汹涌起来，说到底还是感情太过卑微，因为卑微所以敏感。
柳静芸不得不承认，她羡慕唐凌燕，羡慕她的义无反顾。柳静芸知道自己做不到，正因为自己做不到才反而更加羡慕。
“我不得不佩服白牧。那天我把开出证明和律师函推到他眼前，他拿起来看了看，脸色阴沉，但没有说任何话就回工位收拾东西了。确实是个有野心、能忍耐的人。我怀疑这个结果也在他的思想准备中。”说起白牧，常丰脸色凝重了几分。
“你是说他想到了自己会东窗事发？”柳静芸问道。
“我想应该是的。像他这样的人，在做一件事的时候，肯定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过了，已经最好了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常丰点点头说道。
柳静芸对白牧这点也比较服气，说道：“这样能忍耐的人干什么事都能成的。”
“他已经证明过他自己了。”常丰带着几分惋惜说道。
柳静芸想到白牧这六年做出的成绩，也可惜地摇了摇头。
两人都唏嘘不已。
“我昨天去开迪总部了。”过了一会儿，柳静芸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盯着常丰的眼睛，柔声说道：“谢谢。”
常丰知道柳静芸在谢什么，也放下筷子，说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如果不能保护你们，我这个领导就太不称职了。”
原来只是在领导在保护手下吗？
“其实不用做到这个地步的，那个刘士朋也没把我怎么样。”柳静芸深知常丰这样大闹一场肯定会有不好的影响的，即便开迪汽车确实不得已服软了，两者之间肯定已经产生芥蒂了。
“这个是原则性问题。你别不当回事，万一真出了事就晚了。对这些败类绝不能心慈手软！”常丰严肃地对柳静芸说道。
“我知道了，还是谢谢你。”柳静芸见常丰真心为自己考虑，又道了一声谢，随后又担忧地问道：“以后我们和开迪汽车的合作估计会有影响。”
毕竟被其他公司的人打上门来，然后把自己公司的副总免职这件事，实在有失脸面。其他员工知道后，肯定会心有戚戚，产生“这个公司连副总都保护不了”的感受。
“恰恰相反，我反而会觉得合作不会有影响，甚至有可能更密切。”常丰胸有成竹的说道。
“是说我们帮他们清了个败类吗？”柳静芸有些疑惑。
“不。首先，他们肯定会心有芥蒂，但也因为如此，反而不会或者说不能表现出来。”常丰分析道。
柳静芸仔细想了想，明白了过来：“你是说，开迪汽车如果因为这件事对我们公司使绊子，会让其他公司瞧不起？”
“没错。”常丰见柳静芸明白过来，点点头说道：“公司也是要脸面的，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的公司谁也不敢随意合作的。”
“也许真的心胸狭窄，但也要表现出大度来。”柳静芸补充道。
“是的。”常丰微笑说道。
柳静芸想起当年自认为很完美的方案，结果被常丰指责漏洞百出，自己还不服气的场景。这么多年过去，柳静芸也成长了，但还是没有站到和他一样的高度。
这样挺好的，我已经习惯你一直在守护我了。
“那天我见了唐凌燕，和她聊了聊。”柳静芸把那天和唐凌燕见面的情况跟常丰说一遍，包括唐凌燕最后说的那句话，以及那令柳静芸印象深刻的表情。
“她喜欢白牧？”常丰也知道这个常和柳静芸打交道的开迪公关经理，眉头轻微一皱，问道：“按理说，白牧的工作接触不到她的。难道是私下认识的？”
“这个唐凌燕没有说，但是我感觉关系不浅，两人应该很熟悉。很可能是这两年白牧接受开迪汽车贿赂的时候，经常接触。”柳静芸分析道。
“应该是这样。”常丰点点头，又感叹道：“这姑娘真有勇气啊，这么暴出两人的关系很可能被白牧的事情牵连到，给她定个行贿的罪名呢。”
“她不会在乎的。”柳静芸又一次想起来唐凌燕那决然的表情。
“白牧能被这样的姑娘喜欢，是他的荣幸。”常丰说道。
其实，遇到你也是我的荣幸呢。在这个安静的餐厅，柳静芸目光幽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