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伪君子
特别嘱咐杨帅今天的事不要外传之后，常丰让杨帅下班回家了。
常丰又拿着文档仔仔细细揣摩了一会，叹了口气，把文档扔回桌上，身子靠在办公椅上久久没有动弹。
在下属面前泰然沉稳的常丰，在一个人的办公室露出了疲惫模样。
说起来，白牧在明日汽车网工作六年时间了。同事的印象中，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为人乐观，心态积极，任何时候都笑面迎人，与他接触的同事都觉得很舒服。
白牧刚入职那年，明日汽车网的反作弊系统还不完善，几乎所有的审核工作都是人工处理。那时白牧也只是普通的审核专员，每天面对的都是机械重复的内容审核工作，枯燥至极。白牧坚持了下来。两年时间，不但兢兢业业的达成了指定目标，还一手主导上线了最初版的反作弊系统。
可以说，没有白牧，明日汽车网的反作弊系统至少要推迟两年。
沉稳大气、儒雅温和，白牧留给同事的都是这样的印象。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野心。白牧经常说的就是，知足常乐。
白牧目前还是单身，很受女同事欢迎，身边经常围绕着莺莺燕燕，但白牧好像并没有结束单身的念头。对了，他好像之前追过柳静芸，但柳静芸不假颜色，后来就没听说过两人之间有什么消息了。
怎么想的这么偏了，常丰把思绪拉了回来。
这样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会把了利益铤而走险吗？更何况，反作弊系统是白牧的心血，按道理来说，自己的心血不可能就这样糟蹋了吧？如果是为了钱，当年人工审核阶段，白牧一手遮天，反而有更大的操作余地呢。
常丰希望最后的真相与白牧无关，刚才的分析全部被推翻。有心把白牧叫过来问个明白，但又深知于事无补。如果真是他做了这么大的事，想必绝对不会承认的。
后台账号的操作日志完全当不得证据，刚才与杨帅的分析，也只能算是推测。除非有金钱交易记录、证人证词，不然拿他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不管是谁，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常丰深吸口气，坐直身子，拿起手机拨通了柳静芸的电话。
……
柳静芸刚被陈卢阳送回家。陈卢阳说他明天也要去上海出差，和柳静芸约定都忙完事后在上海见之后就把她送回了家。
接到常丰的电话，柳静芸并不意外。明日汽车网不推崇在公司加班，但要保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可以联系到人。尤其是主管，更是随时待命。在明日汽车网发展之初，半夜三四点钟的叫醒电话是家常便饭。
“还没休息吧？”常丰问道。
“没呢，和表弟卢阳去吃饭了，刚到家。”柳静芸说道。
陈卢阳在汽车圈小有名气，常丰自然有所耳闻，也知道陈卢阳和柳静芸的关系。
“H9这款车，卢阳想必又要大展拳脚了吧？”常丰笑问道。
“还真是，刚才一直叫嚣呢。”柳静芸也笑了起来。
“让他加油哈。”常丰停顿了一下，说起正事：“有个情况我跟你同步一下，需要你明天出差到那边后着重留意。”
“嗯，你说。”柳静芸听到是泄密的事，严肃起来。
常丰把下午与杨帅分析的情况和柳静芸同步了一遍，讲完就没有再说话，静静等待着，知道柳静芸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柳静芸听完常丰同步的情况，确实震惊无语。虽然常丰说的过程中一再强调这只是推测，但她知道这不是无的放矢，常丰心里的柯南手指想必也指向了白牧。
居然是白牧？柳静芸事先猜想可能的泄密者时，这个名字确实在第一时间就被过滤掉了。亲手做出反作弊系统，又亲手毁掉，这得下了很大的决心吧？这算是什么，监守自盗吗？
和常丰想的不一样，柳静芸并没有从平常的待人接物为人处事方面觉得白牧不可能。对于白牧，柳静芸有她自己的看法。
因为，白牧确实追求过柳静芸，而且常丰不知道的是，白牧目前都没有放弃。
柳静芸不喜欢白牧，从刚开始接触时就不喜欢这个人。其他同事跟白牧相处都觉得如沐春风，但柳静芸却丝毫不觉得。
她始终忘不了白牧偷偷看着她时那炙热发烫的眼神。
当年白牧追求柳静芸大张旗鼓，全公司皆知。大家都觉得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女同事满眼的羡慕嫉妒，纷纷做说客让柳静芸接受白牧的追求。
柳静芸看透了白牧，大张旗鼓是白牧有意为之，利用同事之间的舆论给她压力。柳静芸不堪其扰，在公司当面回绝了白牧，一时间整个办公区都扼腕痛惜。
在外人看来，白牧和柳静芸恢复了普通同事的关系，但私下里，柳静芸还会收到白牧的各种邀约，柳静芸统统都拒绝了。每次拒绝后，白牧并不会死缠烂打，但消停几天后又会发出新的邀约。
这是个伪君子，女人的第六感这样告诉柳静芸。即便白牧追求柳静芸的过程中懂分寸、知进退，并没有特别惹人生厌的行为，但柳静芸从来没有改变过对他的印象。
柳静芸没有把这种感觉告诉过任何人。
如今听到常丰所言，柳静芸一方面震惊，另一方面心里反而觉得这也正是他能办出来的事情。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感性思维在作祟，但且由着它了。
“大概情况我明白了，是要我明天用白牧这个名字去试探一下那边的反应吗？”多年的同事，柳静芸对常丰的思路并不陌生。
“没错。车企那边肯定有保密义务，想直接打探到证据的可能性很小，你先不露声色的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常丰流露出几分痛惜之意，说道：“我真心不希望泄密者是白牧。”
“是不是他，我们揪出来就知道了。”柳静芸冷冷说道。
常丰知道柳静芸这是认定泄密者是白牧了：“你到那边见机行事。等明天我会让杨帅调取白牧所有的操作记录，查个底朝天。如果真是他，他躲不了的。”
“杨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柳静芸小心问道。
“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也要查的。所以你这边的突破口很重要，你有了进展，咱们的方向就会清晰很多。”常丰道。
“我会尽力的。”柳静芸表态。
“快收拾一下行李，早些休息吧，明天出差辛苦你啦。”常丰柔声说道。
“不辛苦的。”柳静芸心里一阵温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常丰，你就没怀疑过我吗？客观来说，我泄密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的啊。”
“我倒是想怀疑你，但你可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啊。哈哈哈，快休息吧，晚安啦。”电话那头传来了常丰的爽朗笑声。
“晚安。”结束了通话。
谢谢你的信任。我想要的不只是手把手，更想要手牵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