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父子冷对
"回来了."只一句,仿佛是一个父亲终于等来了自己出门多时的儿子,若是一般家庭,若是没有这么多年的一切,这一定是龙御风听到的最动人的声音.
"嗯."淡淡地应道,他现在对他感情极为复杂,他该用怎样的态度对他?一切只化为一声剪短的应答.
皇甫杰愣了一下,心里苦笑,自己何曾对得起他们母子,压下痛楚:"怎么不进来?"口气像是一般的父子无异,只看儿子领不领情了.
他不说,龙御风也懒得行礼,点点头,抬步向内殿走去,跟着皇甫杰的身后.殿内的摆设跟院里一样,并未做什么改变,他当年写字的书案,母妃最爱的贵妃榻,还是原来的样子,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已经物是人非而已.龙御风压下眼里的冷笑,做给谁看!
"坐吧!"皇甫杰坐在榻上,看着龙御风.龙御风坐在了他左下首,等着看他想说什么.
"风儿,你长大了!"嗯,先是来了一句感叹!
龙御风没应声,等着看他还想说什么.
皇甫杰也无奈,他不理自己,自己只能继续说了:"这些年还好吗?身体里的毒怎么样了,可解完了?"说的这不是废话吗!不好会坐在他面前?没解会活到现在?
"还好,解了."一句话两个答案,够简洁明了吧!依然眼无波澜地看着皇甫杰,看他还有什么要问的.
皇甫杰这下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父子俩真的生分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就坐在眼前,可是一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他只是想缓和一下父子关系而已.
"你恨我吗?"他没说"朕",看来是想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和他聊聊.
"父皇多虑了,儿臣不敢!"语气疏离,脸上却笑容满面,真是奇怪的组合.
皇甫杰一早等在这里就是想和他话话家常,这下......
可他也不想想,他想话家常,就有话说吗?感情他走一下温情路线,他母妃的死,他这么多年经历的一切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他的皇位早已经坐的稳稳当当,如果他真的想动她,给他母妃报仇,还用他下山回宫亲自来吗?
"你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一定累了,我让人准备了晚膳,先吃了,待会儿再休息,休息够了,明天百官觐见,迎你回朝."皇甫杰努力地想缓解尴尬,马上招手,让人上菜.
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龙御风食之无味、味同嚼蜡,只随便动了下筷子.皇甫杰看他停下了筷子,皱眉道:"只吃这么少?"
"儿臣饱了."睁眼说瞎话,大家心知肚明,旁边侍候的奴才吓得冷汗涔涔,气氛绝对跟父子共享天伦有天壤之别.
皇甫杰也放下筷子,话说了几句,菜吃了几口,明显就是不想见他,他原来也会成为讨人嫌的.收拾了下心神,不能急,慢慢来,自己会给他最好的一切来弥补自己欠他的.
"冯平,四皇子今天也累了,那些奴才宫女们就明天再见.待会让人准备点夜宵,等殿下饿了用."皇甫杰吩咐完又看向龙御风:"风儿,今天你累了,早些休息!父皇先回去了."
"嗯,恭送父皇."龙御风站起身,微微弯身,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
皇甫杰无奈地点点头,终于转身走了,他之前设想的秉烛夜谈全成了泡影,其实他也该知道那种情况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一走,龙御风马上将奶娘叫进来,母子俩一点没有因为多年没见儿生疏,说话一如从前,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才停下话题,龙御风也终是忍不住疲惫熟睡.
"冯平,朕到底该如何做才能挽回昔日父子之情?"皇甫杰像是在问冯平又像是在问自己,出了舞情宫,他并没有马上回寝殿,而是慢慢走在御花园中.
"皇上,四殿下还小,他会明白您的."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可是这时皇上需要安慰.
"朕欠他的!"皇甫杰无奈地呼出口气,他何止欠他的,他连自己最爱的女子都欠!为了这个江山他失去了爱人,现在又失去了儿子,他还有什么能失去的?
"皇上,恕老奴斗胆!"
"但说无妨."
"四殿下是为了娘娘,殿下心里苦!"不怪他偏向龙御风,当年的轻舞在宫中深得人心,可惜红颜薄命,成了又一个深宫里的冤魂.
"朕何尝不知!"皇甫杰站定,望着沉沉的夜幕,突然觉得被压的喘不过气,在风中良久,还是走向了象征着权利的御书房.
冯平摇摇头,心里叹气,真是磨人的两父子,天意弄人啊!
这时的皇后宫中并不平静,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势......
"他回来了?"一个雍容华贵、面如花娇,却心如蛇蝎的女子恨恨地道,岁月没在她的脸上留多少痕迹,也没能改变她的心性.
"是,皇上刚从那个贱女人的宫中出来!"身边的老宫女青蓉是原来她府中带来的,自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是心狠手辣的角色.
"哼,他倒命大,怎么都不会去陪他那个短命的娘!"在外黎秋韵一向是端着高贵贤惠的姿态,也只有回到这里才会露出丑陋的嘴脸.
"娘娘不用担心,一个没有一点势力乳臭未干的小子,掀不起什么风浪."马屁拍的很精,在那么狠毒的女子面前生存,怎么可能没有些能力?
"探子不是说他一回京就去了相府吗?原靖天那个老狐狸难不成想帮他?"她坐不住地在内殿来回的走,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就是这个道理.
"娘娘不必担心,无论是谁,和娘娘作对,都不过是以卵击石!当初的贱女人是如此,贱女人生的儿子还是会如此!"青蓉跟在她身后狂妄地安抚她,龙御风母妃的死她可是出了不少力.
"哼,本宫今日的一切谁也别想从本宫手中拿走,龙轻舞是如此,龙御风更是如此!"眼中的毒辣愤恨丝毫不加掩饰,在暗黄的烛光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连青蓉都忍不住地冷颤.
夏侯天绝和北溟修叶吃了原靖天准备的接风宴后便在相府歇下了,晚饭的时候还是没见到月槿,他们和皇宫的龙御风一样也有些食不知味,回到房间早早歇下了.
墨月本也累得很,晚上没吃多少就洗洗睡了,小七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打扰她,退下去休息了.
一夜无话直至天明......
清早,墨月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在说话:
"孙小姐起了吗?"
"还没呢,小姐这几天累着了,这会儿估摸着醒不了,没睡好,待会儿又得生气了."
"那就别叫她,让她好好睡会儿.相爷上朝去了,皇子回朝,今天可能很晚才回来,你好生照顾孙小姐,我去让人准备点吃食,待会孙小姐醒了,赶紧弄她吃."
"是"
半晌没人来敲门,墨月继续睡她的,快要陷入沉睡时,又有说话声传来,墨月心里烦躁的很,偏又不想动,只求他们说完赶紧走:"大少爷、北溟少爷,你们这么早便起了?"
"嗯,小姐还没起?"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夏侯天绝的,很有磁性是没错,可也无趣得很.
"是,小姐还睡着呢!"知道还不快走,你们在这说话她还怎么睡啊!
"准备些早点,待会小姐起来拿给她吃."听这声音清冷的样子,是北溟修叶,龙御风进宫了?.
"管家爷爷已经吩咐过了,两位少爷用过了吗?要不小七去拿些早点过来,两位少爷在亭中用吧!"
"嗯."
接着便是一阵????的声音,他们当她是死的啊,一个个多好心似的让她继续睡,却打扰得她睡不着.还有那两个,今天一大早就过来报到是想道歉吗?别开玩笑了!给一巴掌再给颗枣,本小姐不吃这套!
墨月也不管外面明显还等着她的人,心安理得的继续蒙头大睡.这一睡不打紧,可是外面那两个家伙不走,小七尴尬的要命!
"大少爷,我看小姐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您不如和北溟少爷出去走走,等中午时小姐差不多时候就该醒了."小七去门口听了下动静后,又回来劝道.她们家小姐的习惯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得很,这会儿就是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离开被窝的,好嘛,自家小姐丢人,连带着奴才也脸上无光.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北溟修叶不慌不忙,仿佛在看风景,夏侯天绝也不做声,只是慢慢地品着茶.
他们不愿走,小七也只是个下人,主子的事她也没资格管,只好离开去整理行李和院子.
说实话这院子正经不错,从院门到房间正门口的一段路上铺的是鹅卵石,一道不窄不宽的小径,然后两边是花圃,这时节山茶、君子兰、海棠、牡丹、芍药开的正好!原靖天是个风雅之人,不单单喜欢那些名贵的花草,丁香、杜鹃这些漫山遍野都有的不怎么稀罕的花也夹杂在中间,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