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的口气就像窗外的风一样寒冷。
“噢……没事。”她知道再说也是浪费口水，索性挂了电话。挂了电话之后她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发现自己竟然感冒了。
喜欢潇洒的人大都在夜间活动，所以上午十一点的酒吧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世界大战似的，满场只剩下一些战后的硝烟和一些体力透支的夜猫子。林凯宁就是这群人中的一个，此时他正躺在大厅的沙发上，闭着双眼，睡得很死。他在三个小时前躺下的，疲惫的他没有制造一点梦境。
柯易从老板那出来后就直接进了洗手间，他一人躲在单间里，细数着老板给林凯宁的工资。他点完后从自己口袋掏出五百块钱，和那份钱放在了一起。
这群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游走在他们青春世界中获得的除了享受与快活，还有心酸与痛苦。他们用自己至高无上唯一可以用来炫耀的资本——年轻——换来了他们暂时的需求，他们不知道换取来的这些东西在青春逝去后是否有用，但他们只想拥有，哪怕用青春换也好，哪怕，青春不会永久也好，柯易一面嘲弄着自己这伙人一旦求起潇洒来便不知白天黑夜，一面在口袋里摸索手机想要知道现在几点。是否到了改吃早餐的时间，或者，干脆直接吃午饭。
摸了一阵之后他才想起刚刚在老板办公室和他交谈时把手机搁那了，他也没有去拿，用冷水洗了把脸之后就出了洗手间。
林凯宁还在睡觉，柯易猜想他是一时半会醒不了了，便借了床毛毯，在他身边睡下了。还没睡几分钟就听见林凯宁外衣口袋里的手机在响，柯易给挂了，同时还担心手机再次响起会打扰他们睡觉，便索性关了机。
***许晴晴在医院打点滴，她坚持坐在走廊上输液的目的是怕林凯宁来的时候找不到自己，她在走廊两头来回张望，还不停地问施采薇时间。采薇本来心情挺平静的，被许晴晴这般紧张劲弄得她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了。
给许晴晴扎针的护士是个实习生，扎了三针才扎中血管，皮上流了不少血。采薇看着都心痛，可许晴晴并未注意到这些，她的心全被林凯宁占据了，此刻她只巴望着林凯宁能来，哪怕只见上一面也好。
走廊尽头出现了卓别力的身影，许晴晴激动地站了起来，谢天谢地，她终于把林凯宁带来了。她刚想开口叫喊，却突然僵住了，卓别力带来的人是邵明坤，不是林凯宁。许晴晴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她站起来后手背上的针头就错位了，血又渗了出来，卓别力赶紧叫来了护士。护士不得已在许晴晴手背上又扎了一针，可她却感觉不到半丝疼痛。
卓别力告诉许晴晴，林凯宁电话打不通。她不信，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一遍，关机状态。她一脸失望，喃喃自语，说他会去哪呢。卓别力安慰她说等明天再见。她说，“你觉得我能见得着他人么？连我病了他都不出现，你觉得我活蹦乱跳的时候他还会出现么？我看他现在是不打算回去睡觉了。”
***病好后许晴晴来到采薇的书店，双手撑在桌上，托住了自己的下巴，就像捧着一朵曾经娇艳欲滴如今却枯萎凋零的花儿。“采薇，我比你命苦，你已经和苏冠宇到了该领结婚证的地步了，而我呢，和林凯宁虽说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也住他那，可是，我们什么男女朋友之间该干的事都没干过，他现在还消失在了我面前。”
采薇拍拍她表示同情，这时孟楠打电话给许晴晴，问她们在哪后就迅速赶了过来。孟楠上气不接下气，喝了一大杯水后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他说他和易濛濛说好在学校门口等对方，然后一起去吃饭，可是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着她人。他就在学校里找，没找到易濛濛却找到苏荃。苏荃说易濛濛和许晴晴卓别力吃饭去了。孟楠听后就赶紧打电话给她们了。
卓别力听后郁闷不已，“她压根没来要求和我们吃饭。”
“我该不会被苏荃骗了吧。”孟楠说。
“错！”卓别力斩钉截铁地说，“你不是被苏荃骗了，而是苏荃被易濛濛骗了。”
孟楠忙问小嫂子你怎么这么说呢。卓别力真想把易濛濛和江北在一起的事告诉孟楠，但她担心说出来后他会找根粗绳把自己吊死。于是，她笑了笑，说我瞎说呢，别在意。孟楠还是满腹狐疑，低着头闷想着。
知道易濛濛和江北关系的采薇在桌子底下给对面的卓别力发了条短信，“怎么不告诉他实情？”
你想让孟楠难过么。
许晴晴不知道易濛濛和江北的事，她只知道自己很不喜欢这个抢自己风头的女生。
他们一块吃了个午饭，吃过午饭后卓别力和许晴晴要各自回自己的住所，孟楠挡着不让走，非逼着她们帮自己找到易濛濛不可。许晴晴说我的林凯宁都没有找到，哪有心情帮你找易濛濛。
孟楠知道干姐姐对易濛濛心存不满，便转而向卓别力求救，“小嫂子，帮帮我吧，我知道你人好。”
下午没课，晚上又要去超市打工，卓别力本想回去和邵明坤好好待一会儿，可她又不忍心看孟楠急得团团转，便答应他尽量去找。
卓别力把孟楠支开了，然后拨打了易濛濛的电话。卓别力都做好易濛濛不接电话的准备，却没想到她接了。还没等卓别力开口她就说，“我知道孟楠在等我。”
“那你还不赶紧出现。”
就好像挑衅般，易濛濛说了一句让卓别力想摔手机的话，“我和江北在一块。”
卓别力对电话咆哮，说易濛濛你别以为孟楠喜欢你你就可以踩着他的真心和别人在一起。易濛濛很淡定地说了句，我就踩着了，你能怎么样。
卓别力还能怎么样，既不能揍她一顿，也不能把她和江北的事情抖出来。卓别力咬咬牙，问她在哪。
“大潮流。”
大潮流是人民路上一家精品店，深受少女青睐，尤其是以易濛濛为代表的这群女生。卓别力很少来这里，她觉得那些东西都太晃眼，她不喜欢。
由于“大潮流”的顾客大多是女生，所以陪同女友前来的男生们大多会在门口等着或者到附近坐坐。卓别力到的时候看见了停在门口抽烟的江北。
江北就是个十足的痞子，曾经追卓别力失败现在看到她却又凑了上来，说如果她无聊可以陪她逛逛街。卓别力看到他这幅嘴脸十分反感，说了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然后用力把他推开大步走进了店里。
店里人很多，卓别力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手链专区找到了易濛濛，她正饶有兴味地往自己手上戴手链，看到卓别力后她很灿烂地笑了一下。
或许以前卓别力会觉得易濛濛的笑容很甜美，可是现在，她觉得这笑容就是一朵香气过重的鲜花，可以把人熏到呕吐。卓别力摸了摸翻腾的胃，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吐了出来。她说：“你不为你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么？”
“羞愧？为什么？”易濛濛眨巴着大眼睛，眼神异常透明。
“同时和两个男生交往。”
易濛濛耸耸肩，说：“反正孟楠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很幸福，我自己又过得很开心，这样的话我有什么好愧疚的呢？”
“你欺骗了他的感情，欺骗了所有人的感情！”
“算了吧，你们能对我有什么感情，不都觉得我是个坏女生么。”
卓别力无奈，心想这人是无药可救了。她扭过头，看见了门外朝自己微笑的江北。她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对易濛濛说，“那江北能给你什么？”
易濛濛望了她一会儿，眼神十分复杂，然后朝门外走去。卓别力望着饰品架上的空包装袋，心想她怎么就这么戴着走了。老板娘注意到了这个手戴几条明晃晃手链却没有付钱的女生，她赶紧追了出去，拉住易濛濛，说你还没付钱呢。
卓别力心想易濛濛不像是付不起几条手链钱的人，她一定是忘记了。卓别力赶紧走了出去，想向老板娘解释一下，可当她走到她们身边时，她却听到易濛濛说，“我已经付过了。”
“你哪里有付钱，我一直在收银台坐着，就没看到你给钱。”
“我说我给了。”
卓别力被易濛濛的举动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店里的其他女生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出来。卓别力心里疑惑易濛濛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明明是自己未付账，这样做还有什么底气。
在一旁抽烟的江北看到易濛濛被老板娘揪着便叼着烟走了过来。他问易濛濛发生什么了，她的口气立刻由对老板娘的嚣张跋扈到对江北的楚楚可怜。这一变化让一旁的卓别力感到震惊。
“她说我没给。”
“那你给了没？”
“给了。”
有了这两个字，江北便把烟头扔了，一把推过老板娘，瘦弱的老板娘哪里经得住江北的猛推，后退了几步便跌坐在了地上。紧接着江北冲进店里，一阵疯狂的推摔砸打，顷刻间就把这个饰品店捣毁得一片狼藉。老板娘看到自己的心血被江北糟蹋，立刻尖叫着上千揪着他，挥着毫无力道的拳头不停地捶打他。
老板娘越骂江北就越砸。卓别力看不下去了，她想也许这家店就是老板娘维持家计的唯一途径。她拽拽易濛濛，说让江北住手吧。易濛濛皱皱眉，然后才说道：“江北，算了吧。”
江北出来后易濛濛便上前搂住了他，笑容依旧很甜，“小小的教训一下就好了，不用把人家的店都砸了。”
“让她看清楚，你像是买东西不付钱的人么。我们走！”
“等一下。”
易濛濛放开了江北，走到了卓别力面前，微笑着说：“你现在知道他能给我什么了吧。”说完她还摇了摇手腕上的手链，晃晃的，真耀眼。
看着卓别力呆若木鸡，易濛濛这才重新搂着江北走了。
在街上游走了一会儿后卓别力就回到了南洋花园小区了，邵明坤不在，之前他有说下午会去银行取钱。卓别力给孟楠打了个电话，编了个易濛濛在逛街没带手机的理由，很容易就把单纯地孟楠欺骗过去了。
***“这个是爸爸。”
陶忆林抱着昕昕，指着茶几上邵明坤的相册说。
从昕昕呀呀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开始，陶忆林就开始教她叫爸爸，并且只教她叫爸爸。
“吧……吧。”昕昕伸手就要去拿照片，陶忆林把照片拿了放在女儿面前，说，“昕昕，这是你爸爸，你得学会叫爸爸……”
她说着说着眼角就湿润了，她承认她现在过得不幸福，她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她也不想这么早就当妈妈，但是，她得报恩，陶瑞养了她，她得让陶瑞得到幸福，只要余佩芬能不再打扰陶瑞和邵岳泰的生活，让她再生一个都行。
“吧吧……吧吧。”昕昕把相框揪了过去，小手在空中挥舞着。陶忆林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流了下来。她拿出手机给邵明坤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
“邵明坤，现在昕昕都开始学会认人了，你是不是搬回来住啊。过年那会你和昕昕也没在一起待多久，你再不和她熟络熟络，她以后可不要你带了。”
“姐，委屈你了。不过，我真的不想回到那个家去。余佩芬像个疯子一样折腾咱们，我受不了你知道吗。姐，我觉得我对不起你，像你这么年轻，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幸福，可是现在被我们家害成这个样子。看着昕昕我就特别恨我自己，我总觉得是我把你毁了，我心里有太多的愧疚感了。姐，你真的不用牺牲太多，你可以把孩子扔给我妈，然后回到陶瑞阿姨身边去，你有权力做这些，你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没人知道你的过去。我真不想回到那个家去，我会疯掉的。”
“邵明坤，你不回来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我不会扔下昕昕的，她现在已经确实了父亲的爱，我不会再让她缺失母爱的。你妈整天想你都快想疯了，我现在也是当***，我能理解她的感受，如果我走了，她就一个人了，没有人跟她说话，没人陪她看电视，没人提醒她吃药，她太需要人陪了。邵明坤，我知道让你面对她太痛苦，但你有空就回来看看她，她会很高兴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陶忆林知道她说的话会让邵明坤闹心的，便说：“好了，我不多说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你还有个爱你的母亲。”她说完挂了电话。
在南阳花园小区的的某栋房子的某个房间里，邵明坤正背对着门打完了电话，他回过头，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卓别力，她已是泪流满面。他顿时慌了神，赶忙过去抓住了她的双臂，“卓别力，我……”
“我知道你有个女儿。”
邵明坤脸色煞白。
“我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
“陶忆林的母亲早就告诉我了。邵明坤，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会强求你脱离现在的生活，但我希望你珍惜和我在一起的这几分钟，就算只有几分钟，也会成为我一生的回忆……”
邵明坤把卓别力紧紧搂在怀里。
***周末闲来无聊，许晴晴就拉着卓别力上许立行的“发疯”玩去了，到的时候许立行正要开车去秦澈的轮滑场。她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二话没说跟上了车。
许立行得去停车，许晴晴和卓别力就先下了车。她俩来到总台，发现秦澈正坐在那捧着几本册子在看。许晴晴问他在干嘛，他说在记账。她走过去，发现不少五位数六位数的数字，她就拍拍秦澈的肩膀，说你这轮滑场生意不错嘛，业额都可以达到六位数了，我哥的美发店一个月撑死了也就五位数。
秦澈笑了笑，说我们投入大实际赚得少。许晴晴就笑他太谦虚了，说他这样下去以后非成大老板不可。
许立行停车过来了，两人打过招呼后许立行递给秦澈一支烟，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正在戒烟。许立行惊讶了一阵，接着自己把烟点着了。
两人都聊各自的事业，许立行不住赞叹秦澈，说出狱后他的成绩最好，事业节节攀升。秦澈让许立行不要着急，说有些东西必须得一步步来。
这时过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子，一头板栗色的头发，女子走到秦澈身边挽住了他的手。“我女朋友，薛曼。”秦澈搂着她，两人看起来感情似乎很好。
薛曼问道烟味后轻轻咳嗽了几声，秦澈示意许立行把烟掐了。许立行这才明白过来秦澈戒烟的原因，原来是找女朋友了，而且两人秘密在一起好几个月了。
相互聊了好一阵，许晴晴就先走，她这是要找林凯宁去。卓别力给邵明坤打了个电话，他有事忙，她就留在秦澈的轮滑场玩了。许立行就拉着卓别力和秦澈他们吃晚饭去了，吃完了还拉着他们去酒吧了。
秦澈和薛曼都懂许立行的意思，所以没当电灯泡，坐在了离他们很远的地方。许立行点了两杯卓别力叫不上名字的红酒，一杯给她，一杯留给自己。卓别力不会喝酒，她握着酒杯，只是静静地欣赏着它的美态。许立行喝了一口，从他脸上露出的享受的神情，看得出这杯酒有多美味。他给她晃动了一下酒杯，示意她喝。她盯着酒杯，犹豫了很久才有勇气去抿了一口。
味道的复杂是她几乎要把喝进口的吐出来，她尽量使自己的神情表现得自然一些。许立行问她味道如何，她挤出一丝微笑，说味道还不错。舌尖还残留着那古怪的味道，卓别力坐在许立行身边很痛苦。
卓别力在坐立不安中看着许立行将那杯古怪的酒喝完，没曾想他又要了一杯。她很诧异，忍不住问他，“这酒好喝吗？”
“我喝的是它的含义。”
“那它有什么含义呢？”
“你以后会知道的。”
昏暗的灯光下，许立行捧着卓别力的脸吻了一下。她的紧张感与害羞感顿时涌到了全身的每一处神经，她的脸刷的红了，只是在灯光的覆盖下，她呈现出来的只是局促不安。
“我去趟洗手间。”
卓别力慌慌张张地坐了起来，赶紧朝洗手间走去。还没走到洗手间时她看见一人，江北。江北也看见了她，见她想躲就迎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去路。他不怀好意地笑着，问她干嘛去。卓别力不愿搭理他，推开他想过去。
“别走呀。”他拽住了她。
卓别力气急败坏，给了他一脚，然后向前跑。江北也急了，忙拉住了她，朝自己这边拽。他俩拉拉扯扯几个来回。许立行见卓别力迟迟不回去便过来找她，他见此情形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挥着拳头就想揍江北，但他想到现在的自己已不是以前那个暴躁冲动的许立行了，便又把拳头放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许立行问。
“我和我女朋友聊天关你什么事。”
江北没好气地回答，还搂住了卓别力的肩膀。卓别力想反抗，可是江北力气太大，她挣扎了也是徒劳。
“他胡说，我根本不是他女朋友！”
许立行怒视着江北，呵斥道，“放开她！”
“我为什么要放开她，你是她谁？”江北十分挑衅地望着许立行，这眼神，就如当初打篮球时他看邵明坤那般充满了敌意。
“我是她男朋友。”许立行斩钉截铁地说。
卓别力愣住了，江北也愣住了。
“你放开她！”
江北突然大笑，对着身边的卓别力说，“看不出啊，原来也是个脚踏两只船的人，看来我一直被你的外表所迷惑了。”
“他不是……”
“我是！”
卓别力想否认，可是被许立行打断了，她直愣愣地望着他，头一次见他如此坚毅的神情。他上前把江北推开，然后把卓别力拽到了自己身后。江北被许立行推到墙角，他脑门磕在墙上一阵晕眩，他顿时十分愤怒，起身就给许立行一拳。许立行出狱后决定不再用拳头解决问题，可是江北那一拳让他忍无可忍，怒火在心中燃烧，喷射到他全身的每一个角落，他举起拳头朝江北挥去。
不知谁报了警，没过几分钟警察就来了。卓别力看到穿警服的那个年轻小伙子，就乐了。那不是许晴晴的偶像孟晓源吗，她立刻上前抓着孟晓源，让他把江北抓起来。孟晓源一脸严肃，和几个同事把他们仨都带上了警车。卓别力这辈子也没被警察抓过，也没坐过警车，一路哭哭啼啼地到了警察局。
在警察局呆了三个小时后，已是凌晨两点，他们几个终于出来了。江北出来后愤怒地瞪了他俩一人一眼，然后就窜进了黑暗的小巷。孟晓源跟了出来，对许立行说：“以后别再动手了，有什么事心平气和地慢慢说，你们赶紧回去吧，我还有事干。”
孟晓源给许立行一个“再见”的眼神，接着就走进了警局。许立行看着他的眼神，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心想自己不可能和孟晓源有过交情。
卓别力注视着孟晓源走进警局，她一脸郁闷，心想着许晴晴的偶像怎么一穿上警服就这么严肃了，仿佛谁都不认识似的。她掏出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邵明坤的，她不想让他担心，就回了个短信，说她在采薇家住。
这会儿大街上空无一人，路灯孤独地散发着昏暗的光芒，微风夹杂着凉意灌进卓别力的衣领和袖口，她把衣领抓了抓，缩起了脖子。许立行见她冷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她抬头望了望他细腻的神情，没有拒绝。
这半夜三更要打车很困难，许立行打了个电话给秦澈，让他来警局接下他们。二十分钟后，秦澈开着一辆二手现代就过来了，车里还坐着许晴晴和邵明坤。许晴晴看到许立行脸上有伤，就哇哇大叫，说要揍死江北。邵明坤走到卓别力面前，她低着头，心虚地不敢抬头瞅他。邵明坤在南阳花园小区的住处等到凌晨一点多也不见卓别力回来，就跑到林凯宁的住处去找许晴晴了。邵明坤彼时正好收到卓别力给他发的短信，就让许晴晴给采薇打了个电话。这一打电话才知道卓别力撒谎骗人。邵明坤这下更担心了，再让许晴晴打个电话给秦澈。那时秦澈已经接完许立行的电话了，便把去警局的事向他俩一说，他俩就让秦澈去接他们，跟着一块来了。
邵明坤看到卓别力身上披着的衣服，又想到她半夜三更还和许立行在一块，气不打一处来，但他还是强压怒火，面无表情地将她身上的衣服扯下，还给许立行。许立行脸色尴尬地接过衣服。邵明坤接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卓别力身上去了。她抬起头迅速瞥了许立行一眼，只见他神色异常，她顿时感到不安了。
凉风吹过，他们都意识到不该再站下去了，便纷纷上了车。秦澈负责开车，许晴晴早已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于是，邵明坤卓别力和许立行只有坐在后排，卓别力坐在中间，十分不安。车内气氛十分紧张，卓别力想自己若不是坐在中间隔着，邵明坤和许立行是不是要打起来了。
就这样一路行驶到了南阳花园小区，邵明坤和卓别力先下了车，朝住处走去。邵明坤的怒火还未散去，他先走两步走在卓别力牵头，而且步伐特别急促，卓别力在后头跟着有些喘。就这样走了几十米，卓别力突然停了下来，拽下身上的衣服往地上一摔，大声嚷道我不走了。邵明坤听到便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邵明坤，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
“你什么也不问我你自己就胡思乱想，你就不担心你会误会我？”
“你半夜三更和别的男人去吃完饭还去酒吧，最后还到警察局去了，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我是你男朋友，我看到你身上披着别的男人的衣服，你说我还高兴得起来吗？”
卓别力走到他面前，仰着头心平气和地对他说：“邵明坤，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分开。我们现在不是该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不要把时间都浪费在吵架上吗？”
邵明坤低着头望着她说：“我怕你被别人夺走。”
“不会的。”卓别力说得很认真。
邵明坤眼中充满了柔情，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