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幼澄(二)

第十五章 幼澄(二)

“姓李…果然又是和这李家有关!”言聆歌听见这名字思考了片刻说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言聆歌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璇楼,又看了看这外面逐渐变亮的天色,来回踱步的叹道:“能让楼姐姐不惜用尽身上大半之力来幻化出幻夜,又让她在昏迷前夕还对你如此挂念,绝非是一般人,你到底是什么来头?”言聆歌盯着李幼澄的眼睛,仿佛想从里面得到什么。

“我…”李幼澄看着言聆歌的眼神,内心是说不出的恐慌,她又看看躺在床上的璇楼,心里便很是一紧。

“李姑娘,你就告诉我们吧!”石重允在一旁劝道,他看着言聆歌那般模样,便知,这其中也有一段故事。

“嗯。”李幼澄在石重允的劝说下,终于答应说了出来。她伸手将头上的佛帽摘去,一卷乌黑的发丝似乎脱离了束缚,瞬间散落下来,轻巧的平抚在李幼澄的肩后。李幼澄缕了缕自己的头发,让它们不过余太散乱,然后向众人解释道,“恩公,还有言姑娘、云公子,你们现在都看见了,其实我并非是佛门弟子,而且,身份正如这位姑娘所猜测的那样,不是一般的市井女子。”

李幼澄顿了顿,坐到璇楼床边的一侧,背过众人,看着璇楼道:“你们称她为‘师姐’,而我却唤她为‘丁姨’。娘亲母家为刘氏,她自幼与家里收养的丁氏做伴,两人情同姐妹,后来,我娘亲嫁给了我爹,而丁姨也亦是跟在娘身边的。”

“莫非李姑娘的父亲是节度使潞王李从珂?”许久未说话的云烈在一旁问道。

“云公子好见识!”李幼澄叹道,但仍是坐在那里,看着璇楼,“丁姨后来就走了,我问娘亲,她去哪儿了,娘亲恶狠狠的告诉我,再也不要提到她。”说着,李幼澄叹了口气,“这次,只因我被囚在宫中,父亲说是捎信给了丁姨,让她来救我。”

“囚禁…”石重允反复想着这两个字,又问道,“可是你父亲做错了什么事,所以才将你囚禁的?”

李幼澄听这话后,缓缓站起身,转身面对着石重允,又摇了摇头,似是在回答他之前的话。“父亲一向没有大错的,连带着连我兄长也被暗里停了职,怕是这局势要变了。”李幼澄又想了一想,说道,“莫非是他们防着父亲?担心他作出谋逆之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石重允挠了挠头。

“应是登基之前的防范吧!”站在一旁的云烈说着,“我临行前,见有一人来告知石大人一消息,宣徽使孟汉琼孟大人,已经前往邺都,打算召回宋王李从厚。”

“那关我家父亲何事?”李幼澄不解。

“李姑娘,潞王是皇帝的义子,而宋王是皇帝的亲子,且潞王素有战功,名声高于宋王,所以,李姑娘,你觉得呢?”云烈在一旁提点着。

“可是父亲一直都只求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李幼澄终于在云烈的提点下终于知道了其中的要害关系,“父亲被调往他处,将我留在洛阳的佛寺了,临行时告诉我,如果发生一定要装成佛家弟子的样子,这样便能免于劫难。可谁知…不知道现在父亲怎么样了!”李幼澄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落的瘫坐在地上,埋着头嘤嘤的哭起来。

石重允见她那模样颇有不忍,蹲下身去,便道:“李姑娘毋须担忧,潞王自然福大命大,你们一定会很快团圆的。”说着,石重允伸出手,向李幼澄安慰道,“来,坐在地上多凉啊,先起身,好不好!”

李幼澄闻言,抬头看着石重允那张充满善意的脸,“好!”李幼澄伸出手,石重允就着拉着她的腰,将她扶起,“谢谢你!恩公。”她由衷的感谢道。

“哎,怕是平静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言聆歌仍是站在窗前叹道,望着外面已经全然变回的天色,反身一掌,轻巧的将在灯烂里的灯熄灭。“叠云山与云崖山不参世事,特别是政事,可现在…”言聆歌回转头看着璇楼,“一个是直接用尽法术救了人!”又看着云烈,“一个是间接参与的!”最后看着石重允,“一个就是当朝大官的儿子!哎!”言聆歌是感慨万千。

石重允及云烈被她说得直不好意思,“那啥,聆歌妹子,这天色也如常了,那师姐这儿…”

“要什么药材,我去买!”李幼澄自告奋勇,随即又黯然道,“丁姨现在这样,和我脱不了干系,我来照顾她!”

“李姑娘,不必担心。”言聆歌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楼姐姐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都尚且恢复过来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谢谢你!言姑娘。”李幼澄颇是放心了些。

“那么,我和言姑娘去筹集药材,二弟,你和李姑娘在这儿照顾。”云烈如是说道。

“嗯!”“好!”石重允和李幼澄皆是赞同,而言聆歌亦是没有异议。就在言聆歌与云烈二人要出门之际,言聆歌回过头,从荷包里拿出之前的珠花和玉簪,递与李幼澄,“李姑娘,你好好梳洗一番。”说罢,又看着石重允,说道,“石头,将楼姐姐和李姑娘看好了!若有闪失,回来再说叨你!”

石重允见她那副担心的样子,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嗯!若是丢了,一定让你说叨,不过,你和大哥在一起,可不许胡闹!”说罢,又看了看云烈。

“二弟,你放心,这言姑娘,可是很会看时候的,并非真的胡闹!”说着便对着言聆歌说,“言姑娘,我们走吧!”取得同意后,二人就这样出了房门。

待到言聆歌与云烈走了以后,剩在房里的两人分别坐在了璇楼的左边与右边,李幼澄将头发梳好后,便一直看着躺在床上的璇楼,不时的抬眼瞧一瞧在一旁的石重允,两人无言。“恩公!”李幼澄率先打破的沉寂。

“李姑娘,你还是别那样叫我…”石重允不好意思起来,“老‘恩公’‘恩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公’呢!”

“嘻嘻。”李幼澄笑道,随后又打趣道,“你对我有大恩啊!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的!”

“李姑娘可别笑话我!”石重允笑道,“你叫我名字便好,而且,师姐对你才算是有大恩之人,我这…算什么呀!”

“那,可以和言姑娘一样,叫你石头?”李幼澄问道。

“这…”石重允想了一想,做了个愁眉的表情,装作抱怨似的,“其实,我老觉得她叫我‘石头’之后,我就便笨了,你能不能换个名啊?”

“噗!”李幼澄见他那般模样忍不住笑,“那就叫你崇云吧!”

这下石重允是真的脸红了,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叫石重允,这‘崇云’是师父的赐名。”

“‘崇云’与‘重允’有什么区别?”李幼澄反驳道,“那若是你不想我叫你‘恩公’的话,就得让我叫你‘重允’!”

看来这李幼澄也是个较真的主儿,姑娘家果然都不是好惹的,石重允心里暗暗想到。“行行行!就这样说好了!”石重允实在是拗不过李幼澄,又嘱咐道,“可不许叫‘恩公’了!”

“当然啦!重允!”李幼澄立马改口叫人,脸上露出那副乖巧的样子。

“好吧…”对于李幼澄这样子,石重允是苦笑不得,只得告诉自己,以后不能同时惹着她和言聆歌,否则两个姑娘,有他好受的。

“重允,你和河东节度使石大人是什么关系?”李幼澄忽而问道。

石重允对李幼澄提出的这问题颇感惊讶,但是又立即反应过来,李家和石家均有战功,且自己的父亲石敬瑭是当今皇帝的义女之婿,而李幼澄的父亲李从珂是当今皇帝之义子,若是两家有交情,那也并不奇怪。“那是我父亲!”想清楚其中缘由之后,石重允对李幼澄如实说道。

“就觉得你像!”李幼澄笑道,“许是你不信罢,我总觉得幼时见过你,但又想不起是何时了!反正,应是在洛阳。”

“也许吧!”石重允避而不谈,不想再回想当时的场景。

“那你这名字知是怎么得来的么?”李幼澄又卖起了关子。

“请李姑娘告知!”石重允确实不知此事。

“我兄长名为‘李重吉’!而你叫‘石重允’,这个‘重’字,便是当时我父亲与你父亲约好了的!”李幼澄说道,又抱怨,“还有,不许叫我李姑娘,难听死了!”

“那叫什么?”石重允倒是好奇起来。

“幼澄啊!”李幼澄回答道,“你叫言姑娘都那样亲和,难道对我就…”

“行,那就幼澄吧!”石重允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忙不迭的答应了李幼澄。

正在这时,房门被言聆歌与云烈一齐撞开,两人气喘吁吁的,似是发生了什么事。石重允还来不及问,只见言聆歌快步走到窗前,将两指伸出窗,赋诀道,“光影匿,暗似霜覆,如夜幻静,散!”只见一道黑影,从言聆歌两指直喷向天空,过了不久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犹如之前那副样子。

而走在后面的云烈,将门关好,亦是来到窗前,伸出一掌,赋诀道,“云辩,黑雾沉城,风沙愈行,起!”不消片刻,外面的风沙四起,且天色比之前更加的暗,全然看不出窗外之景。“亮!”云烈伸掌,将那灯烂里的油灯,又再一次点亮。

言聆歌在窗前又观望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对着不明何事的李幼澄和石重允说道,“这洛阳城,咱们是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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