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沉默

第十五章 沉默

水声清凉地在岳莲耳畔响起,她张开眼睛伸了伸懒腰,目光警惕地巡视着眼前的一切。

得救了?可以确定我现在是在一间相当破旧的房舍里。

她轻轻地坐起,双脚落地正想站起的那一刻,眼球瞪得都快从眼眶里跳出来了,一口冷气倒吸入肺后,立刻单手捂住想要大叫出声的嘴巴,重新坐回到了床上。

她拉开裙子查看,发现自己的右小腿用泛黄的白布包扎着,上面还渗着血。

骨头应该还没有断吧?可是为何会如此痛?

对比起河上那恐怖的大水,岳莲耳边那清凉安静的水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没有穿鞋地忍住脚痛朝门口悄悄走去。

一只深褐色的粗壮手臂出现在了她眼前,莫名其妙地立刻双手捂住脸转过身去:难道说有个男人在外面洗澡?怎么会有人大白天的在门口脱光衣服洗澡?就算真的洗澡最多也只是脱去上衣,赤膊的男人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害羞的?肯定是因为睡得太久的缘故,要快点恢复精神强势的样子才行。

岳莲再次转过身去偷偷往门口望,一个披散着齐肘全白长发的男人,上穿一件两袖皆破的“无袖”浅色没膝上衣,下穿一条深色长裤坐在门外的树桩上洗菜。

岳莲手抚胸口默声道:方才还真是有点被吓到了,呵,原来是位白发老伯啊!头发全白了,手臂的肌肉看上去还保持得那么结实,平时干的体力活一定不少吧?!真是辛苦。屋里只有一张床,只有他一个人住么?

岳莲一瘸一拐地慢慢走过去,不管是不是这家人救了她,她都想第一时间当面表示谢意,可站在门口看见被水湿透了的地面,又止住了脚步,心想:要是弄脏了脚反倒会让主人家不高兴吧?于是站在门口:“老伯,谢谢你们家的人救了我!”

话语送出后,坐在树桩上洗菜的人,顿了顿,转过脸向后看了一眼。岳莲顿时惊呆了,背对着她的人,刚劲十足的铁面上,端正的五官嵌在其中,深褐色的脸上看不出有一丝皱纹。目光冷峻地瞄了她一眼。

岳莲按着砰砰狂跳的心口:有什么好惊呆的?又不是看见妖怪。透过他深邃的眼睛,估计也有三十多岁了吧?我只不过是提前喊了他一声老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白色的头发,难道我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不行,为了打听田真和小花他们的下落,必须要快点恢复状态才行。

岳莲深呼吸几次后,语气平和地开口问道:“这位大哥,是你们家的人救了我么?”只见正在低头洗菜的人没有回话。

看来我是问了多余的问题,他这是默认。岳莲又问:“那么请问你们救我的时候,还有看见其他落难的人吗?例如一个茶褐色头发十六岁左右的少年,或是一位头扎花布,抱着个小女孩的妇女?”那人还是没有回答。

不回答的意思是没有见过么?或许我不该一开始就问这问那的,而且全是关于自己的。应该把主人家放在第一位?岳莲声音带着微笑地:“你好!我的名字叫做岳莲,该怎么称呼你呢?”

等来等去,他依旧没有回话,有的只是切菜发出的声音。岳莲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了: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跟这种十问九不应的人呆在一起,莫非他是个哑巴?

岳莲视线无奈地扫望之时,瞥见自己的裙子上有一条很胖的菜虫,她惊叫了一声:“呀——有虫!”

停下切菜的男人转头一望,“只不过是一条用手指轻轻一捏或是一个翻身动作就能碾死的菜青虫罢了,有什么可怕的。”他走过去,俯身将岳莲裙子上的虫拿走,放到了栅栏上。

我问了那么多句都不回,居然为了一条虫子而开口,什么人啊?保持冷静,现在可不能有什么小情绪!岳莲笑道:“这位大哥你说得很有道理!一条菜青虫而已,有什么好可怕的呢?!”

“你的脚上有伤,不要随意走动。把伤养好后,马上离开这里。”

好冷的语句啊,既然不欢迎我,为何还让我把伤治好了再走?对了,这应该是跟澄樟国的传说有关吧!岳莲看着那个进到屋里做饭的人:没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伤养好,其他的先暂时不管了。直至黄昏,岳莲总共听到那人说过两次话。

夜深人静,岳莲的双眼猛地睁开,她第一时间把脸转向地板上,不见有人?循着幽暗灯光明亮处,那个男人正单膝跪在地上瞪向她。她发现的自己的脚边放着些浓重药味的东西。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该趁人熟睡的时候,出现在床边。岳莲生气地坐起反瞪他:“换药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旁边放油灯的桌子上,一根摆在油灯旁缠着布的粗树枝,被拿到岳莲面前:“咬住。”

我看他是因为不好意思当面说给我换药,又怕我突然醒来,所以想出的借口吧?!他一定是受了洗菜时在栅栏外徘徊的狗的启发!岳莲怀疑地问:“我腿上的骨头应该没有断,用得着咬着这个吗?”

他面不改色地:“你的小腿被破木板扎进了肉里。”

看到小腿上一条深深的伤口后,岳莲确定了他的话并无虚假,也在此刻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要在她熟睡时帮她换药。

岳莲闭上眼睛,咬住树枝。疼痛感越来越强,她不是痛的闭目流泪,而是睁开带着泪花的眼睛,吐掉树枝责问:“你这哪是在敷药啊!怎么越来越痛?”

“伤口上有木刺,我正在替你拔除。”

他这是在肉里挑刺呀?!岳莲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你就不会先上点麻药么?”

“我从来不用麻药。”

“那可是我的脚……”嗖——岳莲被一掌击晕了。

次日岳莲醒来,公鸡的啼叫声回荡于山间,晨光从门口照进简陋的屋内,增添了些许生气。

站在门口的白发青年知道她起身后,留下一句话:“不要走出屋外,若是不听,出了什么事不要回来找我。”紧接着把门一关,沉闷又陌生的屋内,只为她留下一窗充满活意的晨光。

这位大叔可不像田真那么易相处啊!虽然一看就知道这人很穷,可似乎还不算坏。岳莲看着屋内准备好的饭菜与水,以及一支被磨得很光滑的竹子做成的拐杖。

她想下床走走,腿却不顺她意的痛得厉害,岳莲回想起昨夜敷药的情景,想起来都觉得恐怖,“不能再被他一声不吭地把我打晕了,不然,腿伤没好,又添新伤。”

岳莲白天的时间几乎都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阳光的变化。直至傍晚那人才外出回来,他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我给你买了麻药和酒,这些烈酒不是给你喝的,而是用来消毒的。”

你让我喝,我也不会喝的,休想让我喝酒!岳莲嘴上笑着说:“真是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嘴上是那么说,可这个不知名的人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外冷内热的照顾,岳莲道听途说得知的传闻已经难以有说服力,她越觉得这个人奇怪,就对他越感兴趣,对跟他一样的人也很感兴趣,她决心要解开心中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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