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比武招亲

第十六章:比武招亲

“我…我…我是男的!”陆行简慌慌张张,搞不清楚状况。

“我知道……”陆言深语重心长地教导他,“儿啊,此次交付与你的是一件极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他转过身,感慨万千,不顾陆行简在身后震惊得面色铁青,还慢慢向他们解释这比武招亲的安排。

原来沈陆二人别具匠心,计划让水清女扮男装混入参与这比武招亲的人马之中。一者察其言行,二者观其武功,三者也可练练手脚小过两招。庄主女儿当然不可不在,所以要由一人蒙上面纱来假扮沈晴晴。藏剑山庄在江湖上声名显赫,树敌非少,以防差池,这假扮之人自然武功不能弱。

“我们思前想后,觉得儿子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陆言深哈哈大笑,“谁还能像我儿子武艺又高相貌又俊美呢!!!!”

陆行简定住,咬牙切齿道:“父亲,孩儿,这个…堂堂七尺男儿,却着女装……这不妥吧?…”

陆言深皱眉认真思索了半刻:“大丈夫能屈能伸……”

陆行简拳头捏得骨节显白,柔声道:“那,那穆兄,穆子初武艺更胜孩儿……”

陆堡主举掌止声,骄傲道:“他哪有你长得美!”

水清初时目瞪口呆,此时也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陆言深看向水清,慈祥地笑道:“晴晴也觉得这个安排极好,是吧?”

水清一边乐呵,一边头如捣蒜,直至一道杀人般的目光横扫其脖。

沈剑缓言道:“简儿啊,这是委屈你了点。不过子初也是另有安排。晴晴上台比武,总有几分危险,子初在下照应,若有什么不测也能及时施以援手。”

穆子初从旁侧上前一步:“子初明白。”

陆行简脸抽搐地盯着他,隐约发现这个从来没表情的死人居然嘴角含笑,脸泛红光……

他仰面,倒下。

“儿子!”“简儿!”“陆兄!”……

“内息很乱。”穆子初放开水清的手腕缓缓道,“什么心法?”

“我学的什么心法?”水清从呆看穆子初中缓过神来,“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法……”

“师傅是谁?”他又问。

水清想想自己和权勿用莫明奇妙的结识,也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况且他还不让她说出去,只好又茫然地摇摇头。

“喂,”穆子初看向陆行简,他这些天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装死人。

穆子初拔剑,横刺过去,陆行简一个翻身站起来,大怒拍石桌吼道:“懂不懂得怜得惜玉啊!!!!!!!!!!!!我过几天都要成新娘子了!!!!!!!!!!!!”

石桌粉碎,水清石化。

穆子初看着他,一言不发。陆行简自己发够脾气,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我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她就内息混乱了,而且体虚畏寒,每天都要输给她不少内力呢。”他哼了哼,感觉好像少吃了两斤猪肉,亏大了。

水清那些日子混混沌沌,知道是陆行简帮忙才拣回一条命,知他口恶心软,心中很是感激。

穆子初道:“你内力古怪,又遭重创,当前不宜深修。先依你师傅开始所授的基础法门调理内息。外招上我再授你一套剑法。”

水清点点头。

穆子初不再言语,只示与她看剑招。水清用心记下,陆行简手抱臂在她旁边站着,轻轻道:“‘穆天子’的‘乾坤剑法’都教给你了,短时间内学不了多深,得了一成也够对付些花拳绣腿了。”

水清又点头,知此机会不易。

陆行简抱着脑袋走开,一边走一边嘟弄:“我要学都不愿教,这丫头一来就巴巴地来教……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重女轻男,重色轻友……”

他正说着,飘落在眼皮上的花瓣“嗖”地被劈成了两半。他静了半秒,回身吼:“知道了!!!!说都不让说!!!!!!”然后一溜烟飞驰而去。

水清日间随穆子初修习剑法,夜间便调理内息,她依言只用初级法门收拢气息,不轻易动用内力吞噬之感便不强烈,可是分与了一半给花花,她自身心法也不完善,总觉内息无法贯通,有残缺之感。稍一用力,便如抽空般酸楚疼痛。她只得在练功时,将内息尽力在全身游走一遍后收于府中穴。日日内力见长,却丝毫动用不得。

而比武招亲的筹备也不过数日,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给看一下嘛!看一下又不会掉块肉。”水清哈哈扒拉着一身红装的陆行简。

穆子初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

陆行简蒙住脸,忿恨地瞪着他们:“滚滚,有多远滚多远。”说着,连推带踹地把水穆二人踹出了屋子。

水清摸摸屁股,整理整理刚着好的男装,头发高束挽作一个髻,淡黄布衫,前襟扣合,腰间束带,高靴在身,比女装时还要方便利索得多。她回头瞧瞧撞击合上的门,轻轻一笑,又摸摸腰间所佩的剑,轻吸了一口气。

穆子初也不着恼,似是早已料到陆行简的反应,看了水清一眼,轻道:“准备好否?”

水清惆怅地想了想,道:“我说没准备好可以吗?”

穆子初嘴角微微牵动,摸摸她的头道:“有我在,勿忧。”说罢静静走开。

水清一愣,继而粲然一笑:“哥,等等我啊。”

绣楼高筑,陆行简假扮的“沈晴晴”就在高层的看台上站定,陆言深和沈剑坐于台侧,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水清与众观者武者混作一团站在台下观瞻,几个家丁扮作百姓,在水清身侧围成一个不易觉察的保护网,阿福也在其中,冲着水清憨憨一乐。穆子初则远远立在一角落,静静审视地这周遭的情况。

藏剑山庄的管家沈同约模五十出头,须发已略显白,精神却极佳,站于台上嗓音极亮:“本次比武特为藏剑山庄千金沈晴晴择婿,武为其一,但并不一定以武力强者胜,只要我们沈小姐看中哪位英雄,愿将手中绣球赠与这位英雄,便择为良婿,永结同心!”

陆行简一副臭脸,半蒙着脸立在楼上,栏杆之下,他手里滴溜溜地转着绣球,直至穆子初弹过一个石子给他打出了一个酒窝,他才不情愿地将绣球拿出来示意了一下。

台下众人顿时人声鼎沸,七嘴八舌地呼喊着“好”,眼神灼灼发光,水清混在一群人中,看着众人的兴奋激昂不明所以,但看陆行简红装素裹,身形窈窕,若为女子,倒也不失为绝色,于是心情顿时大悦,快活地欢呼起来。

一人翻身先跃上台,抱拳道:“在下进龙镖局王战。”另一人便紧随而上礼道:“洛西水坞贝铭飞。”

“洛西水坞是江南有名的武林世家,但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名声。”阿福低声在水清耳边说道。

王战使矛,贝铭飞使双剑,二人话不多言,即刻混战在一起。王战力猛,出击凶狠,贝铭飞身形纤瘦,躲避很是灵活,二人一时难分胜负,只是无比谨慎地交手纷芸。

贝铭飞灵机一动,避开王战,飞身跨上绣楼,直抢那绣球。王战也不肯示弱,飞上矛勾住贝铭飞衣衫,猛地一扯,借力追上。两人又纠缠在一起,同落在台上,陆行简此时看出的乐趣,饶有兴致地趴在栏杆上向下看。贝铭飞以为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双剑交叉直直迎击,矛将攻上之时反手一勾,将那矛勾脱了王战之手。

王战双手一空,愣了一下,只得抱拳认输,不情愿地下了台去。贝铭飞得意洋洋,双剑收拢背与身后,回身仰望“沈晴晴”。

水清看了看,觉得贝铭飞不过耍了小聪明,剑招平平,正自犹豫要不要上去较量一番,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吼着响起:“让俺来跟你比划比划!!!”

水清一听不禁失笑,怎的哪里都有你?下一秒已见“滚刀肉”狄四壮硕的身躯挡住了人们视线里的贝铭飞。

二人静静站着,贝铭飞问道:“兄台哪里人?”

狄四哼了哼:“俺山上来的!”

贝铭飞无语:“兄台不自报一下家门?”

狄四呸了一声:“打就打,干啥子婆婆妈妈问东问西的!?”

贝铭飞尴尬得脸一红,水清暗笑这贝铭飞和狄四的调调就不在一个调频上,贝氏向滚刀肉问东问西当是自讨没趣。

狄四大刀一挥,毫不客气直砍向贝铭飞。他是个粗爽之人,心里无那些阴谋算计,对当不当得上藏剑山庄的女婿也无甚计较,无非只是为了打得快活。故而刀刀都使足了力气,卖力砍去。贝铭飞力弱,本也只胜在灵巧上,但狄四力虽重,速度也不逊色,左砍右砍竟让他渐显衰势。当日四神帮祭祀会上,笑柳出于以使剑闻名的苍龙门下,故他落败也属寻常,但江湖众人中狄四功夫也属不错,他拼尽全力,直至贝铭飞不得不低头认输。

狄四胜了一场,一扫晦气,哈哈大笑,也不管绣球的事。

水清暗自盘算,以如今自己的功夫,虽用不得内力,但要胜狄四也并非没有胜算。但她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先认真看看形势再说。毕竟这刚开局,下面诸人的深浅还摸不准。

一片虹影飘然而至,馨香随风飘散。

“那我来与你试试手如何?”阮梦醉衣着绚丽,柔声道,“醉香楼,小女子阮梦醉,还请狄四哥哥手下留情,点到为止。”

水清愕然中,原来这阮梦醉会武功,当日那伤她与陆行简的女贼声音本有些熟悉,她一时想不起,今日重逢却全然明白。只是,她为何要故意设下陷阱?

台下已是言论纷纷。狄四哼了一声:“我不和娘儿们打,再说,这是比武招亲,你一个小娘子上来作甚?!”

下面的人呵呵哈哈地吵嚷着,“是啊,小娘子,快下来吧!”“莫非你也想当男人?”“快下来吧!”……

阮梦醉却充耳未闻,玩弄着手中发丝,娇声道:“谁许你们男人可以娶妻,女子就不可以?小女子久慕藏剑山庄千金美貌,特上台一表倾慕之情有何不可?”

她说得振振有词,沈剑和陆言深看得有趣,也不阻拦。

她眼光一闪:“除非,你是怕输给我……”

狄四大怒:“谁说我怕输!”他心眼直,经不得激,“比就比!”他挥出大刀,怒目相视。

阮梦醉也不拿什么兵刃,双袖一挥,身移影动,月舞云袖间已击向狄四。狄四刀锋力猛,近身力博便难以抵挡,可这阮梦醉袖长善舞,完全近不得身,她却白绫为利器,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已在他身上划出几道血口。他口上骂骂咧咧,却完全无法。

众心见这女子打架却如舞蹈一般美妙,早已是心驰神往,不知今昔何昔。

阮梦醉把狄四耍得团团转,自觉无味,长袖一飞,甲饰间飞出一枚银针刺向狄四膝间。他只觉腿脚不听使唤,“扑哧”一声跪倒在台上。他自己莫明其妙,但已知败落,一月之间两次败于妙龄女子手下,脸上自也无光,便气哼哼了走下了台。众人看得快活,掌声雷动,也有觉得丢了面子,啐声连连的。

别人看不分明,水清却瞧得清楚明白,她内力渐长,眼光敏锐,能视常人所不能见。那袖布下行暗器之事已看得分明,不自觉恼怒在心。她恼阮梦醉毒害陆行简在先,又厌恶她在台上手段卑鄙。

阮梦醉含笑站定:“承蒙这位大哥谦让,小女子献丑了。小女子无心搅扰,还请各位继续。”说罢,就要下台。

明眼人一看就知她来此搅局,但男儿亦败在她手下又奈可何,况且她又不能当真行婚娶之事,又怎能继续与这女儿身争斗,不过一笑而过。

水清却是气在心头,她抽出背上的弓箭,寒光飞闪,箭镞没入台上,恰在阮梦醉脚前。

她翻身而上:“这位姑娘慢着,既上了台子,就不妨比到最后。”

陆行简也认出了阮梦醉,不由得生出一丝担心,拼命地给穆子初使眼色,奈何穆兄淡定十足,看也不看他一眼。

阮梦醉见这面孔英气勃勃,脸颊较寻常男子圆润,但也比先前所见之时瘦了不少,笑道:“难逢故人,小女子当奉陪。”

她收了袖子委身福了一福,“数次蒙面,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水清朗声道:“我是水清,你记住了!”

言罢,水清出剑阮梦醉展袖。水清早看清她的走势,守势待攻,那袖甫一拂面便弯腰后撤,袖劲尽散要撤回之时出剑横刺,将那云袖刺穿,又趁势向后横割,将那袖子割裂成两段。

“乾坤剑法”在穆子初手中是杀着,水清为女子身量不足,却也足以使得攻防有度。她二人同为身姿轻盈的女子,身段灵活不相上下,阮梦醉出师不利,恼得眉头拧在一起。眼见一袖受损,忙挥了另一袖夹击。谁知水清反手一绞,将那只袖子生生绞断了半截。阮梦醉白晳的手臂登时露出了一大半。水清又后撤了身子取双箭射出,将另另一袖的两段直射定地。阮梦醉行动受制,又失颜面,杀心便起。她索性撕断了定入地的袖子,顺势抛出银针。水清早想了应对之策,以空弓弹拨,以气改变暗器的方向。

众人见三枚银针齐唰唰钉入地面,惊呼一声,又热闹沸腾起来。

阮梦醉抛却双袖,近身而攻,掌翻指拨,状若梅花。

“这婆娘太强悍了!……”陆行简暗暗感叹,又隐隐替水清担忧,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深浅。

水清也收剑出掌,近身相博,正是玄武相授的“斩雪掌”。她内力渐增,“斩雪掌”也渐入佳境,与阮梦醉一较不相上下。

“晴晴这功夫身形怎和那阮梦醉有几分像呢?”沈剑一边赞赏地点头,一边疑惑地自言自语,“出去这些日子又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功夫……”

陆言深哈哈笑道:“我知道。这是四神中玄武的‘斩雪掌’,那阮姑娘用得也是‘幡梅掌’,也同出一系。听闻玄武武功向来优美如舞,近来江湖上习武的女子们多争相学习,想来晴晴也是好奇学了两把。”

沈剑点点头,继续看向台上。

近身相抗,水清才发觉阮梦醉内力深不可测,她尽力护住周身要穴,躲避其掌,不敢牵引内力,渐落下风。阮梦醉杀机已起,步步紧逼,她运起内力,瞧着一个空隙直击水清心肺之处。水清勉力克制内力,内外受制,一掌被击得猝不及防,飞出很远,跪地吐出一口血来。

陆行简情急,几要蹦下来,却见陆言深眼色示意他不可行动,而沈剑也作手势屏退了戒备状态的穆子初。

水清感觉内息震荡,府中穴不守,内力迅速涌至全身,不受控制地弥补一掌所击之处的缺失。她伸伸手指,感觉内力在指间涌动。心道此刻收拢已来不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

她抽掌纵身攻上,阮梦醉眼闪寒光,顺势迎击。手肘相击,阮梦醉已觉哪里有不对,不知缘何对手膂力倍增,也不再躲避。

水清绕掌迎击,二女双掌相接,阮梦醉大觉不好,内力竟如反噬一般侵向自己,登时体内海涛云涌,头晕目眩,奈何手掌契合,脱离不得。水清见阮梦醉败下阵来,撤手反掌将她擒住。

阮梦醉大汗淋漓,急道:“我认输便是。”水清瞪视她良久,半晌才放开她的手。阮梦醉却轻轻一笑,在她耳畔细如蚊声:“你信不信,之前的事,都是龙王让我做的。”说罢,带着胜利的微笑走下台去。

人们看得尽兴,底下欢呼一片,有的觉得总算从女人手中抢回了男人的面子,扬眉吐气,有的得意之余怜惜美女受伤,有的直称英雄出少年,吵成一片……水清脑子一片静默,在那嘈杂的人声里看见莫颜将虚脱的阮梦醉揽入怀中,清晰可见。

原来他假意放我们走…给我弓箭……到底不过是为了设计我们……

水清脑子乱作一团,只觉力气一松,周身冰冷,内力像缺失了般拼命在吸食体内的能量。睡梦中那个折磨它的黑洞又在她的体内浮现了……她冷汗岑岑,无法可想。

比武台那头,新跃上一个身影,冷冷道:“余锦胜,还请这位小兄弟不吝赐教!…”

狄四的欢呼和胡半言的冷笑,一下子在耳边清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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