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解毒无果

第十四章 解毒无果

陈采苓昏迷了多久,杨笑泽便守了多久。连续几日的不眠不休,加之每日耗损真气,他终于撑不住地靠在床头睡着了,连裴影推门而入都没有丝毫的觉察。近到杨笑泽身边,裴影迅速地在其身上点了两指。这下,杨笑泽是真的彻底睡熟了去。

“进来吧。”完成这一切后,裴影转身,对着门外说道。

话音刚落,陈衡风便走了进来。凝儿尾随而入,手中拿着一个已有些泛黄的米白色布袋。

望了一眼人事不知的陈采苓,陈衡风扶起昏睡过去的杨笑泽,神色严峻地对着裴影说道:“裴兄弟,有劳了!”

裴影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深知陈衡风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做了这个选择。看着那双因疲惫而更显深邃的眼眸,一时间,裴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沉默以对。

“师兄,我们这样做,对陈公子他们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看着陈衡风的背影,凝儿有些不忍心地说道。

“把门关上,开始吧。”裴影说着,转身扶起昏迷的陈采苓,坐到了她的身后。

凝儿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无奈地叹了口气后,打开手中的布袋,递过一根细长的银针。

轻轻为杨笑泽盖好被子,陈衡风双手背后,走到了窗前。夜深人静,陈衡风却是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信任裴影。从相遇至今虽已过半月之久,但他们真正相交也不过数日的光景,他竟然那么放心地便将妹妹交付予了他。倘若师兄知道了,怕是会天下大乱吧。

想到这里,陈衡风不由得一阵苦笑:即便是那样,裴影终究是陈采苓的唯一生机,他没得选。忆起今日一早在裴影房中的谈话,对陈采苓的担心,对杨笑泽的歉疚缠成了一团。陈衡风只觉得胸口沉闷非常,连叹息都似要费好大力气。

“裴兄弟既通晓这‘雪寒蛊’,应当也有解毒之法。”不是问他“可有解毒之法”,而是很肯定地说“应当也有解毒之法”。

看着陈衡风通红的双眼,裴影听得出他话中的殷切。眼前人是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他身上了。只是……裴影暗暗斟酌着该如何将解除蛊毒的方法告诉陈衡风。

见到裴影迟疑的样子,陈衡风的心已是凉了半截,但还是不甘心就此作罢,赶忙问道:“即使裴兄弟无法可解,可否烦劳尊师出面,救我妹妹性命?倘若采苓化险为夷,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衡风真的是着急了,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颤抖。

“蛊毒我可以解,只是事关陈姑娘名节,我觉得还是慎重些好。”看着陈衡风,裴影说出了这句听似与之无关的话。

闻言,陈衡风原本心焦如焚的表情转成了诧异:这解毒与陈采苓的名节有何相关?

“衡风愚钝,不知裴兄弟的话是何意思?”陈衡风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雪寒蛊’见血便会迅速游遍中毒者全身,蛊虫更是会咬住其七筋八脉。若不及时施救,待那施蛊之人出手,蛊虫便会开始啃噬。中毒者则会气血逆行,体内如冰,体外如火,最终受不了这内外相差巨大的体温而亡。”

裴影解释得很详尽,但他还是隐瞒了一点。那便是中毒者不仅会死不瞑目,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尸体也会变得苍白僵硬。死状之恐怖,即使是裴影,至今想起来也会心有余悸。为了陈采苓的事,陈衡风已经焦头烂额了,裴影不想再吓着他。

这些陈衡风自是不得而知,可他很清楚裴影话中的意思。既是牵及了周身筋脉,若要解毒,必是要以银针度穴。而施针,则必须褪去衣物。男女有别,人言可畏,难怪这些日子,裴影迟迟不出手,怕也甚是为难吧。更何况,还有杨笑泽那关。一下子,陈衡风也是犹豫了起来。

陈采苓依旧闭着双眼,无知无觉地卧坐在床上,后背上布满了细长的银针。对着眼前的纤纤玉体,裴影倒是显得坐怀不乱。只见他神情凝重,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立在一旁的凝儿不时拿着帕子为其擦拭。

只听“噗”的一声,陈采苓凤眉一蹙,吐出来一大口鲜血。裴影的表情这才稍稍变得轻松了些。。待他拔下最后一根银针,陈采苓便似耗尽了所有气力般倒入了他的怀中。见状,凝儿赶忙扶起陈采苓,为其穿好衣服,盖上了被子。

下了床的裴影没有坐到凳子上去休息,而是慢慢蹲下,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地上的那摊血。

凝儿转身,见到那些正在血中蠕动的白色小虫,想起三年前所见,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

“师兄,这里交给我,你回房歇着去吧。”尽管她有一万个不愿意去碰那些东西,但更不忍裴影再受累。

“这个你处理不了,先出去吧。”裴影站起,看了一眼凝儿,继而说道。语气不重,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命令意味。

凝儿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裴影的话她是必须听从的。

见到房门被关上,裴影挺直的身体这才一下子蜷弯了下来。一切就如当日在垂杨镇外的树林里发生的一样,只是这一次,他的双唇竟变得毫无血色。

过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难受的感觉才渐渐消逝。裴影这才有闲暇去顾及心中的彷徨不安:吐血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应梦云,为了你,为了应家上下,我还可以撑多久?

黑夜,一如平常地过去了。透窗而入的日光照得杨笑泽身后暖洋洋的。他却猛然惊醒过来,转头看到身边熟睡的陈采苓,才稍微镇定了心神。只是……

想到刚才梦中陈采苓口吐鲜血的样子,又不禁皱起了眉头:现在这样虽是平静得很,可陈采苓随时都有可能毒发身亡,他又凭什么能安心呢?杨笑泽长叹了一口气,为陈采苓轻掖起被角,无意中触碰到了她的手。

只这一下,杨笑泽便是全身一个激灵地站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陈采苓。愣了片刻,才又重新坐到床沿,握住了她的手。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陈采苓的手上不再是那慑人的寒冷,而是一如既往的温热。

一时间,杨笑泽竟激动得像个孩童般,脚底生风地快步跑到陈衡风房外,用力地拍打着门,笑着大喊大叫道:“衡风,衡风,快出来,采苓她……”

还未等他说完,门便被呼地一下拉开,随之而来的是陈衡风不安的声音:“采苓怎么了?”虽然知道裴影已经出手解了毒,没亲眼见到妹妹醒来,陈衡风的心里还是有很多的不确定。

但见杨笑泽只是傻笑着看着自己,陈衡风这才松了口气,继而不动声色地问道:“师兄,你倒是说话啊,采苓怎么了?”

“走,跟我过去看看。”杨笑泽说完,拉着陈衡风便往陈采苓房内走去。

“衡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采苓的体温怎么会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呢?”陈采苓的变化自是让杨笑泽欣喜不已,但他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兴许是林姑娘的药起了作用吧。”陈衡风感激地望了一眼裴影,转头看向林惠笑道。这个中曲折,自是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我?”闻言,林惠觉得意外至极:“可是我并不知道如何解毒啊。那些不过是寻常的药物而已。”

“无论如何,林姑娘,谢谢你。”只要陈采苓能好起来,杨笑泽也不想管那么多。

林惠没有说话,只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陈采苓转危为安她自是高兴,但这无功受禄的滋味儿可是不怎么好受。

“太好了,我想不出几日,陈姑娘就可以醒过来了。”凝儿打心底里开心地笑道。

众人都沉浸于这意外的惊喜中,裴影却心情沉重地默默退了出去。

按理说蛊毒解除了,算算时间,陈采苓现在应该已经醒来才对。缘何只是体温恢复正常?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还是说这“雪寒蛊”已今非昔比?以储益的行事为人,会让他们这么容易就破局而出吗?

“哈哈……今日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西疆军营内,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这些日子尽受那里邦的气了,今日算是一并作还了。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储大将军,管信服了。”管信双手抱拳,对着储益行了军礼说道。

“管将军万万不可!益儿是晚辈,将军如此,我如何受得起?”储益连忙扶起管信,甚是惶恐地说道。

“诶,这上阵无父子,军营讲的也是军功跟真本事。大伙儿说是不是啊?”管信大手一挥,对着周围的将士们问道。

“管将军说的对,谁有本事咱们就服誰!”周围一阵欢呼。

“储大将军,你听到了?”管信倒是不介意储益的风头盖过了自己。今天与里邦一战大获全胜,他总算是见识到了这看似稚嫩的年轻人与那储家军的厉害了。这点容人之度他还是有的。

储益却不这么想,他深知功高震主不是什么好事,虽说这管信的军阶不比自己高,但毕竟是开国元老,他可不能冒这个险,随即推让道:“要说有功,也是大伙儿的。要不是有西疆的兄弟配合,单凭储益一人也是无法得胜的。这样说来,全赖将军平日里训兵有素,储益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罢了。”

“哈哈……”储益的话管信倒是很受用,开心地对身边的副将说道:“吩咐下去,准备好酒肉,今夜咱们要大开庆功宴。”

“是!”那人应声退了下去。

“管将军,那益儿这就去换身衣裳。”储益说完,见管信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

进到帐内,储益并没有去换什么衣服,而是大步走到案桌前,拿起摆放在桌子右上角的殷红色木盒,打开看了起来。

在见到木盒内那几只一动不动的白色小虫时,储益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不一会儿,嘴角却又上扬,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容:没想到,你即便是死了,也还是可以阴魂不散。看来,这出戏,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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