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荒唐提议

第四章 荒唐提议

天刚微微泛亮,街市上还是一片沉寂。“华方客栈”内,亦是悄然无声。一楼最靠北的客房门从里面被拉开,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凝儿也从隔壁房间走出,跟在少年身后,向客栈大门走去。

一条僻静的小道上,有两个人披着清晨的曙光,不急不缓地走着。周围很安静,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二人的脚步声。

少年的脸上是惯有的清冷表情。而凝儿则不时左看右视,似乎行步于此,是一件十分惬意之事。

一名白衣少年,自二人出“华方客栈”开始,便不远不近地跟在了他们身后。步伐的频率虽与二人一致,但白衣少年的脚并未完全踏在地面之上,因此行走之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鸡啼数遍,天已大亮。街市上,各种摊位的摊主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活计。“华方客栈”内同样是人声鼎沸。掌柜的在柜台将算盘打得啪啪直响,店小二则站在门口,鞍前马后地招呼着过往行人入住。陌城,没有因为谁的离开或逗留而发生任何改变。

二楼客房内,陈衡风已醒来,不见昨夜同榻而眠的师兄杨笑泽,心里好生奇怪:平日那么爱睡懒觉的人,一大早,上哪儿去了?

就在此时,从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便是陈采苓的声音:“哥,师兄,你们起来没?”

陈衡风微微一笑,走过去,打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陈采苓进到屋内,只看到陈衡风一人,觉得奇怪。即是问道:“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师兄呢?”

陈衡风表示茫然不知地耸了耸肩,道:“我一醒来就没见着他。”

“他可是我们之中最爱睡懒觉的一个,这么早干什么去了?”陈采苓似是向兄长发问,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

“你们醒了?”就在二人百思不解之时,身着一袭白衣的杨笑泽出现在门口。

“师兄!”看到来人,兄妹二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哇,这么热情,真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呢!”杨笑泽觉得这对兄妹的反应未免太大了。

“一大早就玩神秘失踪,去哪了?”看着坐到桌旁的杨笑泽,陈采苓好奇地问到。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报恩哪!”杨笑泽一脸神秘地说到。

“报恩?”这下,不仅陈采苓,连陈衡风也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了。

“嗯,”杨笑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昨天不是说好了要酬谢一下我们的陈女侠吗?走吧,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说完,也不等兄妹二人再说什么,杨笑泽便双手背后,走出房门,向楼下走去。陈衡风与陈采苓互望一眼,也跟着下了楼。

“师兄,你,你这也太夸张了吧?”看着满桌的丰盛菜肴,陈采苓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酬谢当然得有诚意才行。快尝尝吧,这可是你师兄我牺牲了大好的睡眠时间,跟掌柜借了厨房特地为你准备的。”杨笑泽将一双竹筷递到了陈采苓跟前。陈采苓看了一眼兄长,没有再说什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怎么样?我的手艺是不是又进步了?”看着陈采苓和陈衡风享受的表情,杨笑泽很是得意。

“师兄,这些菜应该都不便宜,你哪来那么多钱啊?”陈衡风边吃边问到。

“这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嘛!”

“说来听听,什么妙计啊?”还未解决陈衡风的问题,陈采苓又提出了一个新的。

“我看到他了。”为了岔开话题,杨笑泽没头没脑地蹦出了这么一句。

“他?”陈衡风皱了皱眉。

“就是你说的那个青衣少年。天刚亮的时候,就走了。”

“你是说,这两天他也住在这?”陈衡风没有心情再吃了,干脆停下了筷子。而陈采苓也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比起这些菜肴,关于那个神秘人,她更感兴趣。

“没错。”杨笑泽点头回答到。

“去京城,陌城是必经之路。这样说的话,他的目的地跟我们是一样的。”陈衡风一边想着什么,一边说出了这些话。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他应该不是凑巧同路吧?”陈采苓也觉得事情远比自己所想的要复杂得多。

“问他不就知道了?”杨笑泽笑着夹了一些菜放到陈采苓的碗中。

“问他?”陈采苓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杨笑泽,气鼓鼓地说道:“师兄你是不知道,那天在茶棚的时候,我哥都自报家门了,那小子竟然头也没回就走了。问他,还不如自己查。何况,他要是跟这件事有关,就更不会说什么了。”陈采苓认为杨笑泽的这个提议完全不可行。

陈衡风可不这么想:这个大师兄虽然向来爱玩爱闹,但大事当前,绝不会无端说出这番话。

“师兄,你是不是有了什么计策?”想到这,陈衡风开口问道。

闻言,杨笑泽眯起眼睛,晃了晃右手食指,道:“我看到他身边有个姑娘,真是娇花照水啊。衡风,你要是能获得她的芳心,我们可就事半功倍了。”

“师兄!”杨笑泽话音刚落,陈采苓便对着他横眼叫道:“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我,我很认真啊!”杨笑泽一脸无辜地说道:“衡风是翩翩佳公子,那迟早也是要娶妻成家的,对不对,那……诶,衡风,你去哪?”

没有办法再听下去的陈衡风离开座位,径直向客栈后方走去。杨笑泽的回答令他大跌眼镜,心里甚觉荒唐:还以为是什么妙计良策,这个师兄,真是……陈衡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采苓,他不吃,你可得多吃点。”杨笑泽讨好地笑道。陈采苓放下筷子,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您慢用,我呢,去牵马,嗯?”说完,便自顾自地转身向客栈后面的马厩走去。

“牵、牵马?”反应过来的杨笑泽一脸惊慌,也顾不得再吃什么,即刻跑着追上前去。

看着空空如也的马厩,陈氏兄妹面面相觑。而追在后面的杨笑泽此时也来到二人跟前,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出门太急,未带够银两,所以……”

“师兄,你……”没料到那些用来酬谢自己的菜肴是卖马所得,陈采苓现在气得不是七窍生烟,而是浑身冒火了,“你把马卖了,我们怎么去京城啊?”

“这个无妨啊,”杨笑泽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道:“有马就走官道,无马就从小路。不同的只是花费的时日罢了。”

“大师兄,您知不知道从小路走会浪费近乎一倍的时间?”看到满脸无所谓的杨笑泽,陈采苓更是气结。

“他走的是小路?”一直沉默观战的陈衡风突然开口问道。

杨笑泽没有说话,只微笑颔首。

“原来如此。”了解师兄的用意后,陈衡风展开了笑颜。

“他?你们在说谁啊?”看到兄长与师兄同时朝客栈大门方向走去,陈采苓还是一头雾水。

已近午时,烈日当空。路边树荫下,坐着两个行人。

“师兄,给。”凝儿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水袋,微笑着递到少年跟前。“不用了。”少年语气很轻,却是透露着坚决。

明白师兄的脾气,凝儿没有再坚持。打开水袋,仰头喝了几口水后,拧好盖子,放进了包袱内。

“师兄,小路原本就比官道费时日,今天为什么还走这么慢啊?我们不是要尽快赶去京城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凝儿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等人。”少年简单地回答之后,背靠树桩,闭上了眼睛。

等人?这下,凝儿更加不明白了。但见少年无意再说下去,也就不再追问。反正师兄做事,一向极有分寸,而且自己迟早都会知道,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想着想着,凝儿的双眼也渐渐闭了起来。昨夜,根本无法入眠,今晨又一直赶路至此,真的很困。

少年睁开双眼,眉头微蹙地看了一会儿已进入睡梦之中的同伴,重新闭起了双目。

“哥,师兄,是他们!”看到树荫下正在小憩的两个人,陈采苓小声地说道。“先到一旁坐着吧。”

待陈衡风说完,三人便坐到了二人对面的树荫下,静静观察起来。

此时,熟睡之中的凝儿,额头渗出了点点汗珠。双颊上被日头晒出的红晕虽不及刚才,然并未完全淡去。加之少女特有的如雪肌肤,愈加显得娇俏动人。

一旁的少年,无论额头还是双颊,都似乎感受不到这如火的炎炎烈日,没有任何相应的症状。对面的三个人,看着他们,各有所思。

半晌之后,杨笑泽转过头,对着陈衡风想说些什么。少年突然睁开了双眼。看到对面的三人,竟然没有觉得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轻轻唤醒身边人,便起身要走。

“二位留步!”见二人要离开,陈衡风赶忙起身,叫住了少年。

少年只平静地看着陈衡风,开口的是一旁的凝儿。“是你们?有事吗?”

“在下自知唐突,奈何自小便爱结交朋友。既然同路,何不结伴而行?不知二位意下如何?”陈衡风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

“同行者必当同心。无心结,方可同舟共济。然令师兄一早便悄然跟在我们身后,陈公子的美意,在下怕是不能承受了。”

少年的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凝儿想起他说要等人,难道就是他们?既然要等他们,为什么现在又拒绝同行呢?

而令杨笑泽错愕的是以自己的轻功而言,居然会被发现,那眼前人的武功又深不可测到了何种境地呢?陈采苓的想法也大致如此。

除了这些,陈衡风还惊讶于少年竟知道杨笑泽与自己的关系。少年与他年纪相仿,但不管是武功造诣还是为事之智,均在他之上。江湖上何时有这么一号人物,连师父都不曾知晓呢?

“师兄此举,绝无恶意。只是敢问兄台,何以得知我三人身份?”陈衡风打破了沉默。

“凝儿,走吧。”少年无意回答陈衡风的问题,对着同伴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向前走去。

“你看你看,又是这个样子!”想起那日在茶棚的事,陈采苓就气不打一处来。

杨笑泽没有接话,慢慢走到陈衡风身边,看着少年的背影,愣愣地说道:“衡风,看来他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厉害。说真的,我早上在客栈说的那件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闻言,陈衡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笑泽,说道:“师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这样开玩笑,衡风实在佩服。看来你亲自去完成比较好。”说完,不等杨笑泽作答,陈衡风也径自向前走去。

对着陈衡风的背影,杨笑泽十分认真地大声喊道:“你也知道我一直钟情于采苓,你怎么能让我去呢?你就不怕误了你妹妹的终身幸福吗?”

陈衡风仿佛没有听到般继续往前行进着。现今,对于那个神秘的青衣少年,除了对其身份的好奇之外,陈衡风的内心又多了另一重疑惑与忧虑。

“啊……”杨笑泽忽然吃痛地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陈采苓听到他的胡言乱语,上前对着其膝盖内侧狠狠地踹了一脚。杨笑泽一瘸一拐地跟在气冲冲的陈采苓身后,不敢再妄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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