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雪上荷花

第十六章 雪上荷花

窗外,一声鸡鸣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东方的天空已泛起鱼白,我打着哈欠,无奈地笑了笑,“一宿未眠,两位倦了吧?”他们领会我的意思,便起身告辞,我笑着送他们到门口。关上门,舒展着身体,叹气,我的事怎么那么多?

耳中响起熟悉的声音,我忙走到窗前开窗,只见两只灰色的鸽子扑扇着翅膀,停在我的窗框上,“咯咯”地叫着,黄色爪子上绑着一个小竹筒,“就知道你们来了。”

我抓住其中一只抽出竹筒里面的纸条——森森阎王府,两关黑白常。

阎王府,指的当然是漫香阁,经过这一折腾,想必已经是戒备森严。接下来想要给红绸送药,不容易呀!看来得想个法子。我转动脑筋,看到“两关黑白长”时,心中一凛,两关?关?官?姓关的官员在京城中只有一家,那两关指的是姓关的官府。而黑白常则是指柳妈妈了。奇怪,她去官府做什么?她和关大人有什么关系呢?

另一只鸽子的信则只是简单的问候,刚好我正有事找不到人办,人就送上门来了。

我移步到书桌前,握笔画了柳妈***头像,并在图上写到:“画皮,午前。”示意门客午时前制造出她们的面皮,又写了另一张纸条——“拦鬼差,问因由”。墨汁干了,我把图和字条分别塞入竹筒中,塞好了,一手捧着一只鸽子,用力向空中抛去。看着它们飞远了,我才放心地收回视线。

四年前我才十三岁时,初出江湖,仗着一身毒术和蛊术,很是不知天高地厚,最喜欢挑战别人,每次不费吹灰之力地赢了别人的时候,我总是感觉无趣,慢慢地也少在江湖走动。却不想“蝶心蛊后”之名不胫而走。当时败在我手下的人也有不少想投在我门下,可我最不喜约束便没有答应他们。只有一些人实在推脱不掉,只好勉强答应下来。平时也只是书信往来并不见面。

我曾问他们为何一定要投在我门下,他们却说,本以为一身所学,无人能敌,不想却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下,如此奇耻大辱自是要报,可我行踪无常,要找我不容易,只好拜在我门下,以便能随时向我挑战。我听后只是淡笑不语,我知道他们是真心地臣服于我,只是他们不好意思说出口便找了这么个烂借口。所幸这几年来大家也相处愉快,但凡我有事交代,他们都会帮我完满地完成任务,而他们有所托,我也不会推辞。彼此之间更像是朋友,可他们声称技不如人只愿当我的门客,我也就随他们了。

打着哈欠飘到床边,和着衣服疲惫地倒下,决定要睡它个人事不醒。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心满意足矣!

睡梦中感到脸上一阵瘙痒,我翻了个身,挠了挠发痒的地方,脖子处又开始一阵痒,似乎有什么轻轻拂过我的肌肤?我蹙眉,即使是梦中我也知道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我不乐意地挠了挠,忍无可忍地发出一声低吼:“再闹,我就让你痒上一两个月。”

果然停下来了,我满意地含笑进入梦中,百花丛中,我迎着阳光,展开双手,像只鸟儿快活地飞翔,无拘无束。

“我以为那么急着要,没想到你还在睡大头觉。”梦中有个甜美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语气中含着负气的娇嗔。

“蝶心姐姐,姐姐……”

蓦然,花儿消失了,阳光没有了,四周天崩地裂的,“啊——”我猛然惊醒,看看周围,一张逞娇呈美的脸庞落入视野中,“雪荷?”似乎还在梦中?

“嗯嗯!”她点头如葱,乖巧地说,“姐姐,我给你送画皮来了。”

我抚摸着她额前的刘海,宠爱地逗她,“你该罚!谁让你出门的?”

“我想姐姐想得慌,才偷跑出来的。姐姐要罚就罚我吧!”她嘟着嘴,低下头,似乎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一切惩罚。

我噗嗤一声,笑了。

见我笑了,她也不敢抬头。还是懂得我的脾性的,这丫头!

“你是怎么进门的?”也许睡太沉了,放松了戒备,才让人轻易地进入屋里,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姐姐罚我吧!我假装成你的样子进来的。”雪荷的头低得更下了。

“知道姐姐是谁吗?”我心平气和地看着她,语气平稳。

她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蝶心蛊后。”又垂下头。

说这话时,我留意到她眼中闪过一缕不解,立即改成严厉的口气,“以后不准再扮成蝶心蛊后的样子,不然,杀无赦。”蝶心蛊后是什么人?雪荷你不清楚,但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我不希望你承受着这样的风险。不知道你是否懂得?

她颤抖地点头,晶莹的泪水落在水清色的纱裙上,几滴散在手臂上,她揉去泪珠,抽泣着。

“午后易装离开,在杨大哥那里好生呆着,不准出门,这是对你的惩罚。”

第一次见到雪荷是两年前的冬天,大雪皑皑,如鹅毛漫天飞舞。地上透着寒气,路人裹紧风衣,行色匆匆,没人关注到街头蜷缩着的身着单薄的女孩,不知是病了,还是饿了,只剩下一口气在残喘着。

我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她的样子居然于心不忍,决心带她回客栈,并给她取了“雪荷”的名字,意为雪中荷花,冰清玉洁,傲霜斗雪,自强不息。一直将她视为妹妹般对待,让她吃好的,穿好的,睡好的,生怕她出什么差错,也怕她成为别人要挟我的工具,所以一直将她放在城外一名门客杨氏家中。

终究是不舍得苛责她,我只好起身出门叫来了美味佳肴,忙碌那么久了,肚子也饿了。我关上房门,叫雪荷来吃东西,她听话地照做,不敢违背。

“吃完,你知道你应该呆在哪里的?”我夹了菜放在她碗里,瞄了她一眼,毕竟长大了,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想出来玩也是挡不住的。

她不说话,默默地吃饭。我也不再理她。

我咀嚼着翠笋,默想着:“柳妈妈不过是个风尘之地的老鸨,她却有能耐去见朝廷命官,可见其中自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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